宴会结束后稀疏结伴出宫的女宾不由自主被尖叫声吸引。便见一个衣衫不整的小姐从假山里狼狈地滚了出来。
“这不是定国侯府二小姐吗?”很快有人认出了她。
“天啊!她从刚刚一直躲在里面......”
“刚刚林统领好像就是从里面出来,被御林军押走的!”
两个小姐恍然明白了什么,顿时羞红着脸,目带囧色瞪着满地打滚的左倾月。
“一个云英未嫁的侯府小姐居然这般不知廉耻!”
“咱们别理会她,平白污了自己的名声!”
左倾月好不容易甩脱手背上的东西,喘着粗气倒在潮湿的草地上,一抬眸就发现周遭人不可言说的目光。
脑海嗡一声炸响!
她居然就这么冲了出来?!
完了......
她顿觉全身发寒,第一次觉得暖春的夜风远比隆冬的北风还要凛冽寒冷。
今夜的事传了出去,她日后还有何颜面出现在天陵的这些勋贵小姐面前!
不由想起老侯爷那双凌厉漠然的眼睛。祖父向来严厉,对她也极其疏离,若是让他知道自己在宫宴失身,丢了定国侯府的脸,定会请家法打死她的!
“二小姐,太夫人让您上车。”一件外衣搭在她肩上。
她猛然抬眸,认出了说话的人是殷家的老嬷嬷,殷家太夫人的马车就停在身后不远处。
“外祖奶奶......”她带着哭腔喊了声,犹如被人遗弃在路上,好不容易寻得归处的流浪狗。
“先上车吧二小姐。”老嬷嬷将她扶上了马车。
假山另一侧,黄芪立在阴影下,手里捧着插了钥匙的小木盒,有些遗憾地看着快速钻进地里消失不见的“宝贝”。
可惜了,没能把大小姐的宝贝们一个不少的安然带回。
大小姐该心疼的吧?
……
喜新公公将人押入天牢,回到眷棠宫的时候,棠贵妃已经醒了过来,闲杂人等早也散了干净。
知道自己怀了身孕后,棠贵妃喜极而泣,皇帝瞧着如断线珍珠般滚落的眼泪心疼不已,只得低声细语地哄着陪着,直到那两弯清冷如月的眉舒展开来。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皇帝至今还任由杭雪柔跪在原地,没有叫起。反倒是在贵妃清醒时,主动开口吩咐左倾颜到贵妃跟前伺候,顶替了受伤的蒋嬷嬷。
左倾颜端了一碗小米粥过来,皇帝忽然抬手接过,低声道,“你也回去吧,朕来喂。”
左倾颜垂眸掩去眼底的讽意,恭声告退,“是,皇上。”
“左倾颜。”
皇帝忽然叫住她,她脚步一顿,心中怦然,莫非是刚刚露出了什么破绽?
“皇上有何吩咐?”
皇帝深邃的目光落到她脸上,“朕以前竟不知道,你胆子原来这么大?”
左倾颜眉心一跳。
她今日为了救人如此豁得出去,皇帝果然是疑心她知道母亲的身份了。
她惶然跪下,“臣女今日御前失仪,口不择言,还请皇上责罚!”
“现在知道认错了?”皇帝笑得随意,似乎毫无怒意,出口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
“上一个骂朕昏君的人,脑袋早已挂在城楼上被鹰隼啄烂了。你打算如何认错?”
“皇上……”棠贵妃忍不住轻捏他的手,对着左倾颜怒叱,“颜颜,刚刚到底发生了何事,你当真说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左倾颜顿时红了眼,哽咽着道,“平日娘娘待我极好,我见她们口口声声污蔑您,害怕皇上听信他们的谗言,才出言顶撞的,谁让皇上就是不信我会医术……”
最后一句话带着小女儿家的埋怨,她说得极小声,却恰好能被皇帝听见。
“朕不信你,你便骂朕?”
左倾颜一听更委屈了,急声辩解道,“皇上您都要把我拖出去用刑了,我、我也害怕啊!”
“颜颜!”棠贵妃嗔怒道,“别说皇上不信你,就是本宫也断不敢信你的医术能比药王谷出师的杭二小姐更胜一筹,你已经十六岁了,日后不许再使小孩性子!”
“倾颜知道了。”她垂眸低语,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皇帝轻咳一声,又道,“今日算你运气好,误打误撞反倒立了大功,说吧,想要什么奖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