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男人理直气壮的。
温暖的光线下，他垂眸望着面前的女孩，满目温凉却又格外真挚。
顾娇娇一时竟说不出来反驳的话，一直沉着的那张小脸蛋上，表情一下子都有些绷不住，呆愣了几秒钟后，勉强撇撇唇。
“你饿了管我什么事。”
“我不会做饭。”
某人可怜巴巴的蹲在她面前，一双漆黑如墨色的眸闪烁了几下，隔着些许距离拉住了她的手，嗓音也沉郁嘶哑着，“也没有钱点外卖。”
说着还把手机账号翻过来给她看，满脸苦涩带着无奈，“你知道的，账户被冻结了。”
空气沉默了几秒。
有那么一瞬间，顾娇娇几乎就已经憋不住笑了。
她掐了掐手掌心，轻咳一声，“要不，我给你开个副卡？”
“好。”
“限额一万。”
“……也够了。”薄彦辰眸光平和，几乎看不出他眼底有任何的情绪波澜，只仿佛死灰一般的冷静，似乎已经接受了如今的一切。
顾娇娇是说做就做的性子，当即扔给了他一张卡和一个注册的小号，“里面还有一千块，你先将就着用吧。点个外卖啥的，够吃小半月了。”
“谢谢。”
他看着手机里的余额，很淡然地走开了。
只是没几秒又走了回来，站在她面前，虚心请教，“外卖怎么点？哪个平台。”
“？美团。”
“美团在哪找？”
顾娇娇，“……app，小程序也行。”
老男人皱着眉，似是不太理解。
小姑娘终于意识到她和大叔之间的年龄差不是假的，两人当真有代沟。
细白的手指掐了掐掌心，扬起脸问他，“你没点过外卖？”
“没有。”
她窒住了。
本想说，都什么年代了，怎么会还有人连外卖都不会点。
可忽然又想了起来，大叔这样的人，是首富，是霸总，放在小说里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人。
向来事事有人照料，衣食住行从不需要自己操心。
往日里就算要订什么菜，也是一个电话打到五星级饭店里边就安排好了。
“点开，定位地址，把详细的门牌号输入进去，手机号要写。然后开始点……嗯，可以领券……算了，你先挑挑看有没有自己喜欢的，点回来尝尝看吧。20起送价。”
“20块一顿。”这时候他倒也不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还当真搬来了椅子坐在她身边，一副虚心学习的模样，“一顿二十，一天三顿要60.一千块的确只够我吃半个月饭。”
“不然呢？”顾娇娇忍不住嘲讽了他一声，“你以为每个人每天的生活费都有60吗？人家自己做饭买一斤肉和几份蔬菜，60块钱可以吃三天。”
“？？一天20？”男人脸色微凝，一直还算舒展的眉目，在听到一天只有二十块生活费的时候，终于拧了起来。
等了好半晌之后，才斟酌着开口，“那样我会挨饿。”
“呵……”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实在是……说不出来的代沟。
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总裁大人，如今跌落神坛之后，竟还真的难以适应普通人的生活。m.
顾娇娇无力吐槽，看他好像瞧中了一份轻食，便教他下单点了回来。
“友情提醒，这种轻食……味道不算好。”
确切来说，狗都不吃。
“怎么会？”
男人很认真地保证，“我不会浪费食物，至少这一顿不会。”
“最好是。”
顾娇娇还是秉持着不理不看不对话的原则，哪怕他在旁边故意的晃悠来晃悠去的，也仍旧没搭理。
直到门铃声响起，男人终于将自己有生之年点的第一份外卖取到手，充满期待地打开，看着摆盘还不错的包装，朝她扬了扬眸。
“看起来不错！”
她但笑不语，以眼神示意他赶紧吃。
一口下肚，还好。
第二口第三口，也尚可。
再继续吃下去，薄彦辰便越吃越沉默，直到最后脸上分明没有了半分笑意。
他试探着朝顾娇娇看过去，眼角余光瞥见女孩正在伏案工作，便强忍着要倒掉的冲动，硬生生往嘴里塞那几朵只焯水了的西蓝花。
寡淡无味，还残留着过多的水分。
在他的印象里，做菜做成这样的厨师，应该被开除才对。
顾娇娇眼角余光往那边瞧了一眼，故意的好半晌没说话，直到发现他吃到最后脸色越来越难看，才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怎么样？”
“还行。”
“哦，那你继续吃好了。”小姑娘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旋即走向厨房，“正好我也饿了，准备煮个面吃宵夜。你点了外卖吃这么开心，应该不需要煮你那份了吧？”
薄彦辰脸色顿时僵住。
抬起头目光跟着女孩的动作一点点挪动，最后看着她走到厨房里。
切上肉和几只虾，熬好了番茄汤，准备煮一碗面……
很香。
他低头看着自己碗里寡淡无味的轻食，俊脸凝了……
……
顾娇娇忽然看见厨房里走进来一道人影。
余光瞥了他一眼。
“有事？”
男人轻咳了咳，嗓音里透着一股温润的磁性，此前冷冰冰的那张脸，如今也被他硬生生挤出来几分笑意。
站在一侧，目光落在女孩干净的侧脸上，沉声道。
“我还饿。”
“？刚不是吃了一份饭？”
“我食量大。”
男人脸不红气不乱喘的。
顾娇娇微微眯了一下眼眸，下意识朝餐桌看去，发现上面摆放着的盒子还当真空空如也。
他似乎是真吃完了。
“吃这么多还饿？你不怕长胖么。到时候腹肌没了，再锻炼可就更难啦。”
女孩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目光最后停留在他的腹部。
男人有些郁闷。
说来说去，她压根不关心自己到底吃没吃饱，只关心腹肌还在不在。
薄彦辰语气哀怨，轻哼了一声，“我夫人也不理我，留它何用。”
听到一声抱怨，顾娇娇煮面的动作微顿。
侧脸依旧安然，白皙的面颊上表情温柔安静，连煮面的节奏都丝毫不曾被打乱。
水蒸气漂浮在狭窄的厨房里，有些闷热的空气下，油烟机嗡嗡嗡的声音更显得闷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