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夫人,公主既然由你救活,那还请你在侯府多待些日子。”
西宁侯面带微笑,一副谦逊有礼慈爱长辈的模样。
好似方才偏心想掌掴宋琰的并不是他。
恩威并济道,“祁学士去青州已有半月,最多再过一月就要回来。”
“想他一介书生,刚任职就当上了从五品侍讲学士,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本侯最是爱惜人才,他日在朝堂之上,也会多多照拂你家夫君,权当感谢祁夫人你救人的恩情。”
云皎月抿了抿唇,忍住嗤笑的冲动。
什么照拂?
整个西宁侯府,除了宋琰,谁人不和学士府帝师府是对家?
别时不时明枪暗箭,她就烧高香了!
淡淡道,“照拂倒也不必。”
明面上拒了西宁侯。
西宁侯眼角皱纹堆积在一处,眯着眼睛透着不悦意味。
眉头皱巴巴,“祁夫人这是不领我的情?”
云皎月随即冷笑,“不是不领,是不敢领。”
“先前西宁侯夫人还算计着我的命呢,我哪敢再承你们的感谢之情?”
直白道,“西宁侯,咱们都不必拐弯抹角了。”
“你放心,这次侯府里的事情,在东窗事发前,我一句都不会多说。”
“你也不必再用口头恩惠,暗示我管好自己的嘴。”
意味深长督向西宁侯夫人。
小产坠胎,这么好的机会,她不信对方不会大做文章。
这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宋元清殴打公主间接害死胎儿的事情,一定会闹大!
末了,云皎月转身往厢房内走去。
刚踏上阶梯形踏步的如意踏跺,外头霎时传来地动山摇般的脚步声。
数以百计身着黑甲皂靴之人齐齐涌入西宁侯府,风樯阵马,速度极快袭向厢房方向。
呈包围状,将在场所有人堵得无路可逃。
在一群黑甲之中,为首之人意气风发不可一世。
宁顾行唇角漫着目中无人讥诮的笑意,大步流星往自家妻子亲姑母的位置走去。
今日之前,宁顾行和宋元清私交尚可,算是酒肉朋友。
可前些日子得知宋枝和段月蔷,竟敢在裴瑰面前进谗言贬低他。
故而酒肉朋友四字,也只剩下能严刑拷打时仅剩的酒肉二字。
在宁顾行眼中,所谓酒肉,就是用烈酒浇淋!
泼在烧红烙铁烙印之处!
让人生不如死!
宁顾行眼神阴鸷,满脑子都是妹债兄偿四字!
“宁、宁顾行?”
西宁侯惊叹出声,“你不是被革职了吗?”
西宁侯一颗心脏悬在嗓子眼狂跳,惊惶失措。
这男人才被革职一月不到,怎么就能重新号召那么多人马闯进侯府?
宁顾行视线轻飘飘落于站在台阶上的云皎月。
显然还在记恨上回搜查学士府中计的事情。
云皎月细眉微挑,虚无缥缈好似没有焦点的视线,隐匿下一丝凌厉。
对仇家的出现并不意外。
应该是安远公主被殴打踩踏、堕杀亲子之事,惊动了崇明帝。
宁顾行,被重新重用了。
云皎月僵直着站在原地,总觉得宁顾行神情有些拘谨。
她了解宁顾行的脾气,按道理闯入侯府,再怎么也要直接给西宁侯当头一棒下马威!
怎么居然一言不发?
难道……
这时,一道尖锐阴阳怪气的声音恰好响起,“朝中形势瞬息万变,今日革职,明日就能官复原职!”
“这种事情,西宁侯难道不知道?”
话毕,拱卫司人手瞬间往两侧唰唰退去!
几乎同一时间低下头,不敢直视说话之人。
乌泱泱挤在廊内两侧,空出三四人能同时穿过的距离,恭敬等着司礼监掌印徐公公走上前。
西宁侯一见徐公公都来了,不满瞪向宋元清。
这种出动的数百人阵仗,足以灭掉侯府满门!
他们,肯定是为了安远公主而来。
嘴唇不受控地抖动,“厂公,您怎么来了?”
徐公公穿着身制如质孙服的蓝色华丽蟒袍,袖上绣有蟒纹,腰间带着鸾带。
颀长身影往那一站,直至中年经年累月的阴柔变态气场,压得在场之人透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