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世子妃手中的账本,怎么会在你手上?”
“是啊,而且我怎么听说姜世子妃早就逃出京都了?”
“她人都逃了,怎么还会留下账本?”
商户们七嘴八舌,互相看对方一眼,捉摸不透当下的情况。
云皎月不疾不徐昂首,眼眸闪着点点亮泽,嫌弃外头有些冷,想进屋详说。
眼角瞥了眼庙内歪七扭八躺着的尸体,到底还是吸了口冷气。
口吻不起波澜,“账本,自然是她自愿交到我手上的。”
“你们不信,我大可以先说些我们双方都知道的账本内容。”
将脑海中记得的账目一一吐出:
“崇明四十五年三月,豫州涟兴乡赵家收定金五万官银于泽州武胜银炉,签订契约。百间铸剑坊,两年内需交五万刀、三万枪、两万剑于姜王府。”
“同年五月,宁州永安县周家收定金三万官银于泽州闻悦银炉。签订契约,数百药铺两年内需交石斛、苁蓉、白芷、升麻、菖蒲、川芎、防风等药材各三百钧。”
“不止这些,还有雍州郑县郑家、兖州陈留县陆家、徐州彭城王家……”
云皎月饶有兴致挨个数着和姜王府有关的商户人家。
振振有词的话语声,仿佛天罗地网严密包裹着在场所有商户。
他们听到自己家名字的焦灼不已,没听到的手忙脚乱,视线不知道该落在何处,心虚得怕被点名。
几乎将所有人的名字都点了一遍,包括没到场的人家。
他们不约而同求饶,“别说了!这位贵人,我们相信账本在你手上了行不行?”
有人戒备望了眼四周,“对对对,可别再继续说了。”
“万一被别人听见,我们这些人就是再多生出十几个脑袋也不够砍!”
云皎月轻嗤,他们昧着良心和姜王府瓜分民脂民膏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脑袋不够砍的问题?
没将心里话说出来,朝着众人走近一步。
漆黑眼眸啐了寒冰般不近人情,“你们应该知道,我手上的账本若是上交,你们全家九族都会落个上刑场被砍头的下场!”
在场商户都是人精。
做生意做到一定高度,看事情也会比旁人更容易看到本质。
豫州赵家斗胆商量道,“这位夫人,我们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你大费周章从高老手里劫走我们。”
“想必……是有意救下我们的性命。”
赔笑有礼作揖道,“不知道我们究竟要开出怎样的筹码,才能让您高抬贵手,抹去账本上我们的信息?”
云皎月眼神扫视了圈,打量道,“说实话,像你们这种助纣为虐,帮着奸佞之臣发动战争,意图发国难财的商户。我,并不想高抬贵手。”
商户们心里咯噔一下,急了。
反问道,“那您费这种心思劫走我们干什么?”
“我只是想给你们一个保留家中血脉的机会。”
京郊寒气重,林子里的冷风搭在白嫩肌肤上,下一秒就要生出丝丝裂纹。
云皎月敛下神色,将话挑明了。
昂首挺胸道,“你们诸位的父亲也好,祖父也罢。”
“总归一家之主都被姜世子幽禁在袁州。”
“袁州城破那一日,毫无疑问,就是你们诸位被捕入狱那一日。”
崇明帝派了西宁侯和江夏侯去沧州,负责攻破袁州的还有青州沧州两位总兵。
有这么多的人介入攻破袁州一事。
那那些被幽禁的商户名单,人员就很难被遮掩。
商户们被说中要害,拧眉心态崩溃,“我们就是知道我们很难逃脱被灭九族的下场,所以才会冒险进京求人保命!”
确定云皎月没保下他们所有人性命的心思,破口大骂。
怒指抱怨,“你既然没想救我们,那多此一举见我们干什么?!”
“要是你没派人劫走我们,说不定我们全家都能得贵人相救!”
云皎月眼眸中的嗤笑意味难掩,“别痴人说梦了。”
打碎商户们不切实际的幻想。
“你们在高老的私宅住了那么多日,难道见到了自己口中所谓的贵人?”
冷笑道,“还有,你们不妨认清现实!”
“不管你们是求助高老背后的那股势力,还是倾尽所有家财,将财物敬献给司礼监的徐公公!”
“你们,都绝不可能有保下全家老小性命的余地!”
商户们被云皎月泼的冷水泼了个透心凉。
如云皎月所说,他们在京都住了这么久,根本没见到高老背后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