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经意间，少女泄露了兄长的真实想法。
这种想法并不稀奇，甚至可以说很常见。
人类至上主义者，在华夏当中不要太多。
只要不是太极端，楚源都统统当没看见。
因为集体里面，有时候的确需要这些人的存在，才能让大家都牢记初心，不忘始终。
没办法，超凡能量带来的异变太大也太多了，楚源虽然说管不着大家的审美，但也不希望若干年后，好好的纯人类，总觉得自己缺了条尾巴又或者是长在头顶上的耳朵，对人类最原始的形态抱有纯粹的美好与爱并非坏事，坏的是过度极端。
顾念能够脱口而出顾泽名对深海眷属的形容，想来这位野心勃勃的兄长，并未在自己愚蠢的妹妹面前掩饰自己的轻蔑，或者他压根不打算掩饰这种轻蔑，他表现在外的人设，本身就是有点人类至上主义者，但东城区基本上都是纯人类，因此支持率很高。
只是没谁想到他会对深海眷属歧视至此：低等物种。
竟是将对方与自己，看做猴子与人类的区别。
“不瞒伱说，莉莉丝，我一直觉得我变成深海眷属之后，我哥其实也挺看不起我的，有时候和他在一块儿，我浑身都在发抖，比见了外面的人还觉得可怕，但我一想到他是我哥，又觉得不应该怕他……
“而且我可是他最喜欢的妹妹啊，他不喜欢谁都不应该不喜欢我的！”
她好似自我洗脑一般不停地说服自己。
由银月女神化身的少女，却偏偏要戳破她自欺欺人的泡沫。
“念念，说真的，你真的怕你哥哥更甚于外面的人吗？
“不至于吧，我觉得你哥哥给我的感觉挺好的啊，至少他对我没什么恶意。”
两人作为食物链底层的深海眷属血脉，能混迹在一起，不是没有原因的。
她俩单凭对其他人威胁程度的感知，就能判断对方血脉的高低，以及对自己是否具有威胁性。
顾念不肯承认兄长内心对自己的厌恶，莉莉丝就强制性就将这个脓包戳破，非要她看到真相不可。
说楚源和塞里他们恶趣味也好，闲得蛋疼也罢。
一条难得的命运之弦摆在自己面前，只需要轻轻一拨，就有可能塑造出截然不同的两个结果。
就像是将水杯摆在桌子的边缘，哪只猫儿能够忍住不动呢？
楚源不能。
塞里不能。
就连古尔曼也跃跃欲试……
“哗啦——”银发的少女与绿色长发的少女倏地从水中钻出。
在她们俩的身后，是一座建立在水上的庭院，庭院的上方，用浮船与种植在船上的竹林分割，只隐约透过密林间隙，偷窥得见里面的一二风景，这是顾泽名为顾念准备的海边小别墅，整体建造在海面浮船上面，分为海上和海下两个部分，坐落于离港口小镇有一段距离的一个海湾当中，远离人烟，但要去往港口小镇的话，走水路其实花不了太多的时间。
莉莉丝转头问顾念，“你真的想好了？要跟我去港口小镇？如果去到一半要放弃，我可不会陪你回来的哦！”
“说了要去就是要去，我能够克服的！”
“那你别总是一副我好怕怕的样子啊！”
莉莉丝好言劝慰道：“你摆出这副被迫害妄想症的姿态，就算人家本来不想吃你的，也被勾的不得不来吃你了！自然一点，港口小镇有守卫军呢！对我们华夏的守卫军多相信一点，只要守卫军在的范围，没人敢伤害你我的，更别说把你我都打来吃了！”
“我知道，我知道，可我不是怕吗？”
在屋子里，顾念是颐气指使的娇娇大小姐，对莉莉丝说话，就像是与她曾经的跟班小妹们一样，可出了自己的乌龟壳，她就瞬间变成了一个纸老虎，压根支棱不起来，强行压下去的恐惧，在离开庇护所的第一时间就冒了出来，她很想遵循自己内心的想法，逃回去，重新回到哥哥为她打造的家园当中，但冥冥中又仿佛存在着另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在蛊惑着她：
“你真的想永远听你哥哥的话吗？你真的想任由你哥哥摆弄吗？”
不知道是不是莉莉丝最近和她说的话影响了心神，顾念总觉得，自己一开始选择超凡途径的时候，是压根没有考虑过服用魔渊版超凡觉醒药剂的，什么酷不酷的，她这人从小到大就贪生怕死，怎么可能叛逆的选择一条要拿命去博的出路？
她回忆往昔，发现自己竟然想不起来，当初为何坚持要签下那份试药协议。
似乎是看出她的纠结，绿头发的莉莉丝双手在头顶合拢，向前一扑，彩色的鱼尾只是一甩，便游出去了不远的距离——她竟然也是一条人鱼，只是鱼尾巴没有顾念的大，也没有她的漂亮。
“等等我——”生怕被抛弃的顾念顾不得内心的恐慌，下意识地追了上去。
你争我赶，小银鱼本身就是以速度见长的物种，不多时，她就跟上了莉莉丝。
后者没和她说话，而是毫不犹豫地朝着港口小镇的方向游去，顾念猜出她的意图，咬了咬牙，亦紧紧地跟随在她的身边。
很快，伴随着一条水流涌动，一道明显食物链等级比她们高上不少的深海眷属自前方经过。
“哎哟。”顾念刹不住车，两个女孩撞在了一起。
她停在那里，牙齿都在战栗，作为群居的物种，小银鱼通常几千上万甚至是几十万条仔一起活动，如今她孤身一鱼，失去集体的庇护，也难怪她如此恐惧。
莉莉丝停下来，等待她的反应过去。
“还要往前吗？前面的人只会越来越多哦！”
“走！”回答她的是顾念毫不犹豫地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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