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德,事务交接得怎样了?”
王昊从军营返回,第一时间找到程昱。
“大致有个了解。”
程昱面前堆满了各种文书、案牍,全都是近年来冀县城中的各种事务。
当然!
这些事情全都是能摆在明面上的,那些只能在暗地里搞的小动作,程昱暂时还没办法接触到,只能等正式上任以后,再行接触。
“别急。”
王昊也非常清楚。
半天时间,程昱能够掌握的情况,一定是极其有限的:“等友若、伯然引兵赶来,想来便容易多了,你只需要掌握急需的情况。”
“没有。”
程昱放下一卷竹简,叹口气:“前任县令被人弹劾,倒也没有冤枉他,事关张家、李家的情况,县衙一点东西都没有。”
“在下也与县衙的主簿、主计详细了解过了,虽然他们没有明言相告,但话里话外可以证明,前任县令与张敖有勾结,乃是一丘之貉。”
呼—
王昊长出了口气。
这种情况,他们已经预料到了:“看来咱们只能按照原定计划行事了,广开言路,从民间着手寻找证据。”
“坚禄人呢?”
王昊环顾一圈,没有发现皇甫郦的踪影。
程昱抬手指了指后方:“在后面准备东西呢,估摸着再有一会儿,便可把登闻鼓架起来,不过县尊,登闻鼓一旦架起来,张敖怕是坐不住了。”
王昊颔首点头,神色如常:“放心,庞德那里已经解决了,他是个有正义感的县尉,没来县衙,是有别的原因。”
“如此甚好。”
程昱暗暗松了口气,再次问道:“只是不知他麾下的兵力......”
王昊淡笑,极其自信地道:“放心,庞德能力不错,麾下将士有一定的战斗力,而且仲德别忘了,咱们在雒阳城外时,也曾战过百余游侠。”
“单凭张敖手里那点人,想要对付咱们,只怕他还差点能耐,我王昊能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又岂能在阴沟里翻船。”
“没错。”
一旁许褚也附和道:“仲德放心,若当真有人敢对县尊下手,先从我许褚尸体上踏过去!”
程昱捏着颌下一缕美须髯,长出口气:“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管怎样,咱们终究还是要小心些。”
“仲康!”
程昱抬眸望向许褚:“这些日子,你必须寸步不离县尊,明白吗?”
许褚拱手:“仲德安心,交给末将即可。”
“仲德—!”
正在这时,从后院传来一声呼唤。
皇甫郦拎着個制作好的公示牌,转入大殿:“县尊回来了?”
王昊点点头:“恩,回来了,东西做好了?”
皇甫郦面上浮出一抹淡笑:“没错,已经做好了,咱们是否现在就挂出去,趁着街上往来行人较多,也能起到一传十,十传百的效果。”
“可以!”
王昊没有丝毫犹豫,答应道:“现在便开始吧,要打,就要干脆利索的打,临阵犹豫,非是我王昊的性格。”
“喏。”
皇甫郦越来越佩服王昊,郑重点头:“既如此,在下便安排了。”
王昊简单应了一声:“恩。”
旋即。
皇甫郦拎着公示牌,转身离开,直奔府外。
早有小吏帮忙架起了登闻鼓。
皇甫郦将公示牌摆放在县衙前,招呼来往的民众:
“诸位乡亲,来来来,都过来一下,且听在下一言。”
川流不息的百姓,一下子被这面鼓吸引住了,纷纷上前。
“这人是谁?他怎么会在县衙,莫非是新县令?”
“县衙门口摆这么一面大鼓作甚?难道要寻鼓手?”
“尔等何人识字?那告示上写的什么东西?”
“告示?真有个告示啊!”
“有识字儿的吗?”
“......”
皇甫郦朝众乡民拱手,朗声言道:“诸位乡亲,新县令已于今日正式赴任,他体恤百姓疾苦,特广开言路,如有冤屈者,可击鼓鸣冤,若真相属实,必严惩不怠!”
四周围观的百姓纷纷露出骇然的神色,似乎不敢相信官府会为穷苦百姓做主,情不自禁地私语起来:
“这怎么可能!现在当官儿的,哪个不是为了钱?还有为咱老百姓鸣冤之人?哼,打死我都不信!”
“我也不信这鬼话,充其量就是个唬人的噱头而已,到时候再和豪族串通一气,受害的还不是咱小老百姓?”
“就是就是!俺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见过一个当官的,是能为咱小老百姓做主的,别到时候再把咱自己害了!”
“毕竟是新官上任,总得做出点样子才行,要不然向上没办法交代,全都是老套路了,你莫非还不明白?”
“唉!可怜的冀县百姓,好不容易熬走了一个县令,又来一个县令,莫非当真要把冀县百姓榨干不成?”
“这大汉还有天理和王法吗?”
“天理?王法?张家便是天理,张家便是王法,你难道不知?”
“......”
皇甫郦只能呵呵了。
果不其然!
官府的信誉早已经被贪官污吏们消耗殆尽了,即便把申冤报仇的路摆在大家面前,他们对此依旧是满心怀疑。
不过幸好......
县尊王昊对此早有预料,想要打破这尴尬的局面,便需要借助托儿,只要能有一个案例成功,那么接下来必定是源源不断。
“我还真不信了,这天下当真没一个为民做主的好官!”
正当皇甫郦扭头瞥向不远处隐遁在人群中的托儿时,一个洪亮的声音,自百姓中响起。
就只见......
一个年轻小伙子从人群中挤出来,迈着流星大步,便走到了登闻鼓前,咬牙拿起了旁边架着的鼓槌,回头瞥了眼皇甫郦:
“但愿新县令能为百姓做主!”
“只要查明真相,必为百姓做主!”
皇甫郦报以极其坚定的目光,郑重承诺道。
四周百姓立刻喧嚣起来,因为他们已经认出了年轻人:
“咦,这不是哈赤乡那个小伙子吗?”
“没错是他!前段时间告官,差点被打死的那个。”
“哦,我记起来了,的确是他,张家夺了他们家的良田。”
“原来这小子还没死呢?真是命大啊!”
“居然还敢出来,真够头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