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守云京的军队仅有五万余人,而藩王兵力总和足有百万,南颜现在能做的,就只是拖延时间。
她知晓南瀚等人都不愿戴上谋逆的帽子,索性以孕育皇嗣有功的名义,封鹊喜为喜妃,命她到最负盛名的盛兴寺小住,为皇帝与战士祈福。
同时她还大赦天下,减免赋税一年,大张旗鼓的让所有人都知道,南黎已经有了子嗣,继承他血缘的小太子数月后便会出生。
在佛祖面前,他们总得顾忌一些。
待南颜安排好一切,已经有数位藩王军队兵临城下。
他们将大军驻扎在距离云京二十里的地方,没有立刻进宫,而是默契的等待不日便会抵达的蜀王。
包围在云京周围连绵不绝的军帐,给人一种压抑之感。
午后,与大臣们商议完要事的南颜留在御书房批阅奏折。
她听到宁王求见,皱了会儿眉头,应允。
雍容紫袍进殿,还带来了属于汤粥的醇香。
南颜放下笔,让宫人先出去,“我不是让你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宁奕临”这几日皆没有上朝,臣子们还忍不住纳闷,他是不是在以此表达对南颜的不满。
毕竟在所有人看来,摄政王之所以愿意交出权利,皆是因为被情爱冲昏了头脑。
可公主至今没有给他一个名分。
“奴想再看看公主。”
清缘的称呼熟稔且自然,他放下手里的托盘,端起粥,细心吹凉,这才将勺子送到她唇边。
南颜只在临上朝时吃了两块糕点,现在确实有些饿,便就着清缘的手喝了几口。
“你还是快些离开吧,徇王昨日也到了云京,再不走,我怕你就走不了了。”
“公主不必担心,偌大的云京城,难道还能一片没有奴的藏身之处吗。”
清缘弯唇,含笑眉眼在馥郁白雾里异常温柔。
南颜握住男人的手腕,千叮咛万嘱咐,满腹的关心情真意切。
“待你离开后,无论听到什么消息都不要回来,只有你好好的,我才能安心应付这边的事情。”
“奴明白您的心意。”
清缘看着颗颗晶莹剔透的米珠进入南颜口中,神情用温柔似水来形容都不为过。
“公主可有想好以后与奴在哪里定居?”
“江南水乡、塞北大漠,只要能与清缘在一起,无论哪里都好,即使是在小村落里男耕女织,也不失为人生幸事。”
南颜在脑子里想象了一下那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景象,沉默数秒钟,面不改色的在后面接了句:
“待会儿你随我去凤阳宫,再挑些值钱的玩意儿带回去,千万要收好,别再被贼人看到强抢了去。”
清缘知晓南颜的忧虑,忍俊不禁,掏出手帕为她擦拭唇边不小心蹭到的残渍。
“公主乃万金之尊,奴定然不会让您受那样的委屈。”
南颜莞尔,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感觉头越来越沉。
不消片刻,便已天旋地转。
就在她往前栽倒时,额头落在了一片温热的掌心上。
团子立马意识到不对,急得不行,赶忙扯着嗓子叫南颜,可她却根本没有任何知觉。
“公主,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清缘抚着南颜的鬓发,呢喃了句,将她打横抱起。
子音见清缘抱着公主从御书房走出来,脸色微变。
她刚要询问,便听男人淡淡道:“公主累了,本王带她回宫休息。”
子音自是知道南颜近日为了藩王进京的事有多忧思伤神,识趣的应了声喏,唤凤辇上前来。
清缘用手臂环着南颜,垂眸凝视怀中人乖巧绝美的面容,内心再波涛汹涌,最终也只敢轻轻吻了下她的鼻尖。
诸王来势汹汹,公主却只百般叮嘱他要平安,分明就是存了以身殉城的死志。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心爱的女人为了功名利禄这些害人的东西香消玉殒。
将南颜放到凤阳宫的床榻上后,清缘终于有机会独自接近密室。
他从梳妆台上拿了只簪子,将那扇隐在帷幕之后的门推开。
宁奕临听见开门的动静,以为是南颜,没有回头,只坐在凳子上阴阳怪气的说句来了,报她这几日的冷落之仇。
清缘见宁奕临果然在这里,心底涌上复杂的情绪。
没有血亲相见的激动,而是嫉妒和怨怼。
嫉妒他与公主纠葛了这么多年。
怨怼他将公主那般好的人逼得几近疯癫。
握了握拳头压下那些情绪,清缘缓缓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