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管材料室的是位老魔法师,佑大的材料室只有他一人,比希伯来还要老,额头的皱褶都快遮住了眼睛,胡子长到脚背,长长的普通魔法杖当成了拐杖,白色的魔法长袍上沾有各类魔法材料的碎屑。基恩买完东西要走时,几乎是闭着的老眼突然张开一张缝,青色的瞳仁有抹异样的光彩,“小伙子买这么多空白卷轴是想把一生的精力放在制作魔法卷轴上吗?”
他的声音极为苍老,苍老到沉闷嘶哑,基恩本不想理会,可与老魔法师的眼睛一对上,便不由自主地回答道:“我不知道。”
老魔法师一生待在材料室,从不外出,每个新来的魔法师来买制作魔法卷轴之类的东西他都要问那么一句,每个人的回答不外乎是两种,是或者不是,回答“是”的人到目前为止只有一个,还是三十年前的事了,可惜那人资质很差。象基恩这样回答“不知道”的却是首个。
“你过来!”老魔法师颤巍巍向基恩招手,他的眼睛有股异样的魔力,很温和,使人不想拒绝。但基恩不同,他最反感目光温和的人,因为在他幼小的心里,凡是有这种眼光的人往往最坏,近乎本能的抗拒,他站着没有动,但是想走的心思也升不起来。
老魔法师“咦”了一声,双眼睁得更大了,异样的光彩越来越深,到后来竟然五彩迷离,他再次招手:“你过来!”
就在老魔法师双眼变化的时候,基恩仿佛看到另外一个世界,一个美好平和的世界,百花齐放,百鸟齐鸣,而在中间,他的母亲,心中唯一的亲人,慈爱的向他招手。
母亲,还活着!
基恩的脑子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了,他面露笑容,大叫:“妈妈!”他扑进母亲的怀里,冲力使母亲差点没有站稳,母亲轻轻抚拂他的头发,声音祥和:“四级魔力,不错不错,孩子,你今年多大了?”
基恩奇怪道:“妈妈,难道你忘了我有多大吗?我快十六岁,快十六岁了妈妈!”
“孩子,你什么时候开始学魔法了?”
“学了半年多了妈妈,我要为……”基恩说到这神情僵硬,妈妈死了,自己日日夜夜对自己说妈妈死了,现在……
“不满十六岁的年龄,四级魔力,只学了半年,好,很好,孩子……”
声音仍有母亲的声音,仍是那样的慈祥,“不,你不是我妈妈!”基恩却猛地推开了她,她一时不慎跌倒在地上,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响起,眼前景像一转,只见老魔法师坐在一堆材料里,满眼的愕然,哪里还有母亲的影子。
突破了幻境,基恩反而产生出浓浓的失落,不管怎么样,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真的以为母亲还活着,母亲的身影是那样的真实那样的熟悉,他忽然很后悔,假时亦真,真时亦假,真真假假何必要分得那么清,能重温重现梦中的那一刻,还管他什么真假?
他凄凉一笑,“为什么要对我那样做?”
老魔法师见基恩没有发怒,伸出手道:“孩子,我这一跤摔得不轻,还不把我这个老人家扶起来。”
基恩犹豫了一下,上前把老魔法师拉了起来。
老魔法师揉揉腰道:“我见过很多年轻有资质的魔法师,最为杰出的一个魔法师在十五岁的时候就有了五级实力,但我认为,他们的发展潜力却没有一个能及得上你。知道吗,资质只是表示有发展的潜力,资质的高低也只是表示发展潜力的大小,而决定你能否成为真正杰出伟大的魔法师,靠的是心志,一颗坚毅不为任何事物所动的恒心,持续不间断修炼的毅力则代表你成为杰出伟大魔法师所需要的时间,而你,除了拥有天才般的资质,我感觉到你的意识之海更拥有坚固的心志和强大的毅力,所以,你注定会成为大陆上进入魔法大堂青史留名的又一名魔法师。”
进入魔法大堂青史留名?基恩不屑地“哼”了一声,冷声道:“我学魔法不是为了进入什么魔法大堂。”
老魔法笑了笑:“正因为这样,所以你才有一般人没有的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