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以后,殷九果然派人来请映月。映月换上一身锦葵色的劲装,长发高高束起,随下人来到了澜山院。殷九和万川看见她如此装扮都笑起来,映月被他们笑得直发窘,忙问这样穿是不是不好看。
“怎么不好看?!”万川喜得眉开眼笑,围着映月左一圈右一圈地打量,“平日见惯了姐姐珠翠裙帏,像这样的装扮还是头一遭见呢,倒真像个行走江湖的女侠!”
“我只道姑娘对舞枪弄棒并不上心,原来连行头都早早备下了。”殷九难得这样开怀,又说,“不过,我这套功夫月儿姑娘尽可以穿着素日的罗裙来练。”
映月不解,那罗裙袖口宽大,襟袂啰嗦,怎能穿来练武呢?殷九解释道:“我为姑娘创的这套功夫,取名为‘揽月拂云手’,一共三十六路,以舞姿入式,全部的要诀都在一个‘揽’字和一个在‘拂’字上,所以出招时切忌刚猛用力,而是要虚实变化,明灭相济。这套功夫要说克敌制胜还只是初窥门径,真正练到火候时,一招一式都是袅袅娉婷,曼妙生姿,所以女子穿着罗衫长裙来练再合适不过。”
姐弟二人啧啧称奇,忙请殷九示范来看。殷九抚了抚自己空荡荡的左臂,笑着说:“我是个大男人,又是残肢,舞这套功夫怕是大煞风景……”他四下寻看了一圈,见映月的贴身侍婢竹桃正在廊下逗鹦鹉,于是请示映月可否劳烦竹桃姑娘帮个忙。
映月不解,但仍唤来竹桃,嘱咐道:“一会儿殷先生吩咐你做什么,你照做便是。”
殷九对竹桃笑了笑,说:“姑娘什么也不用做,只消放松四肢就好。”说罢,又命人取了些丝线来。众人正不解其何意,殷九却已经飞身上了树。
万川正要开口去问,忽见好几根丝线同时从树上射下来,准确地缠住了竹桃的手腕和脚腕。众人顺着丝线向树上去看,见所有丝线的另一头最终都汇聚在殷九的手中,丝丝缕缕地缠绕在他五根手指上。万川马上明白了,殷九这是要提线操纵竹桃的身体来示范功夫,难怪要她放松四肢。万川兴奋得大嚷,直吵着要学他这门功夫。
殷九选了一根粗壮的枝干坐下,双腿悠闲地垂下来。他对万川说:“你现在跟竹桃姑娘过招,若是赢了,我便教你这驭儡之术。”竹桃听了大惊,连说使不得,可是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双手却已经不受控制地朝万川接连击出了三掌。万川虽出招一一化解,可仍不由得心中大惊。这三掌不仅招式凌厉,而且动作果然如同舞姿一般优雅异常。
“留神了,下一招可没这么便宜了。”殷九眼含笑意,朗声提醒。说罢,他右手的食指和小指同时奇怪地动了几动,那竹桃便已不由自主地将身形翩然展动开来,口中惊异不止。
只见竹桃脚下挪移变幻,遍身襟袂翻飞不息。殷九便说:“移步生莲,照水惊鸿纵天影。”众人忽又见她双袖齐挥,腾身起落,殷九又说:“展袖成幕,薄翼轻云蔽月容。”殷九一边操纵竹桃展示灵妙身法,一面解释招式中的蓄发之机,收放之要。万川虽拼尽全力左招右架,可很快便落了下风。
待三十六路“揽月拂云手”一一打过,万川已经挨了好几十下。他拄着膝盖气喘吁吁,连声说不打了。竹桃收势在原地站定,手脚上的丝线“刷”得一下瞬间收回。她恢复了自由,忙到万川面前行礼道歉。
映月走上来,掩口对弟弟笑道:“现在好了,男子汉大丈夫被一个整天拿绣花针的小丫鬟打得落花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