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太胆小了，不就几万荆州兵马吗？我一个冲锋，就能将他们捅个对穿。”
李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迫不及待的样子令殷虎很受伤。
曾经的副将，如今却和他平起平坐了，他虽不介意地位的高低，但不能否认的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军令如山。
李豹点了一支精锐，趁着夜色的掩盖，悄然出了城门。
两百里的路程，对于黑甲铁骑来说并不算远，若一切顺利的话，今夜子时，他就能提着赵顺的脑袋回到上陵道。
殷虎心里很不安，看了眼天色，乌云笼罩，只能看见点点星光。
李豹走后不久，他便带着两营兵马跟了过去。
若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话，那么，殷虎这一支半路的兵马，就是躲在草丛中的黄雀，静等作为诱饵的李豹，将敌方主力引出来。
……
上陵道临时搭建的府邸中，殷无尘大马金刀坐在首位，旁边依次站着叶天南，范良，荀惑以及赵城等人。
赵琳有他的闺阁，加上不久后就要成亲了，总不能一直在外抛头露面，这是殷无尘的说辞，实际上，是不想让她知晓军中机密。
这些人，都是玩碟中谍的好手，谁又知道他们到底忠诚于谁呢。
殷无尘点了烟，说道：“这事儿，你们怎么看。”
范良道：“李将军出生在雍州，不可能带人去投靠敌人，他这么做，无非是想建功立业，加深自己在军中的影响力。
这对我们来说，也不算坏事，大敌当前，要的就是这种无畏的将领在前冲锋，带动士气，而且如果他真的打赢了，对侯爷，也有利。”
“此话怎讲？”
范良顿了顿，道：“李豹作为黑龙关的副将，跟随殷虎多年，出生入死，对战局的把控有着敏锐的洞察力，他迫不及待地出城，在属下看来，应该知晓杨柳镇的一些军事防御位置，晓得哪个地方薄弱，所以才会这么胆大。
他胜了，我们就胜了，侯爷是上陵道的新任城主，来的时候就下令杀了一批人，让当地人知道了上陵道现在并不是绝对的三不管地带，虽说游走在城内的其他大州之人也不少，但九成以上，都是我们雍州人。
第一，就算有人想反抗，那也要掂量一下后果，特别是李豹战胜之后，从这点来看，是非常利于侯爷稳定眼下局势的。即使战败，也能让城内的人，更加的靠近侯爷，与之同仇敌忾。
毕竟攻打过来的是荆州人，荆州又是九州内出了名的西洋派，谁晓得他们会不会杀人屠城……”
说到这，突然意识到失言了，赶忙闭上嘴巴，站在一旁，借着灯火细看，他额上流出了汗珠。
殷无尘听到这话，含笑道：“万一输了呢？”
“就当铲除了一颗眼中钉。”
这就是范良和殷无尘相同的地方，两人都不相信身边人，只相信事情对自己有没有利。不论怎么说，李豹带兵出击，胜败与否，对殷无尘来说，都是相当不错的一件事。
“侯爷，在下复议。”
范良瞥了他一眼，脸上露出嘲讽之色。
他才是最懂殷无尘的人。
“荀先生请说。”
“李豹和殷虎几乎带走了这一万黑甲铁骑的一半，若他们投靠敌人，对我们来说，将是毁灭之灾。
正如范先生所言，李豹和殷虎都是镇守黑龙关的人，对当地局势了如指掌，也对我们的情报非常清楚，这若是出现问题，我们该怎么办？当然，这话说起来难听，但毕竟有了先例在前，由不得在下多想。”
他说的也是事实。
李豹现在是哪边的人，谁也不清楚。
范良听到这，只觉耳根子发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想这老狐狸完全就是想坑自己。
“继续。”
“是。”荀惑拱手：
“若战败，虽然可以让侯爷少一个无法掌控的人，但别忘了，现在上陵道的四大城门已经完全破防，临时修筑的军寨，根本挡不住敌人的大军，就算我们出兵在前，率先去峡谷两侧伏击敌人，哪怕取得了优势，但最终的结果也不会改变，到最后，我们都将失去这个地方。
到那时我们一无安身之所，二无退路可走，局面就将完全陷入被动当中，所以在下建议，派飞骑召回殷虎将军，让李豹前去打探虚实即可。”
殷无尘没有马上回答荀惑的话，他站起身子，走到堂下沙盘旁边，一手掐着烟，一手有节奏地轻扣着沙盘角落。
“侯爷，荀先生有一个点说错了，你看，上陵道距离黑龙关本就不远，我们就算输了，也可以退守黑龙关，遏天险而守之，荆州之人短时间内无法大规模的制造攻城器械，所以我们的局面也不会被动。
相反，还会把他们拉入胶着的战局当中，荆州到雍州需要横渡海域，补给线横跨几百海里，他们就算占据了上陵道，也没有什么意义，只要我们在走之前，将这边的粮草辎重烧掉即可。”
荀惑闭着眼睛，像没听见那般。
范良恨得牙痒痒，却不曾想对方忽然睁开了眼睛：“范先生当真是绝情，甘愿让这几千人就这么去死。”
范良听完，鼻子都快气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