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选择精锐,另创一军,这可不是一件易事。
任何一名司马都不会愿意其他人将自己部下精兵挑走。
尤其是,这会儿孙策还没有给部下发俸禄,众人都是自愿率部投靠过来的,要靠着部下精兵锐卒创建功勋,缴获财富。
孙策思索着该如何推进之时,很快便抵达了县衙。
县衙内,吕范已经率部接管。见到大量猛将拥簇着孙策走进县衙,吕范立即迎了上来,赞道:“将军英气杰济,猛锐冠世,接手县衙、军营、府库、辎重皆如探囊取物,进入历阳仅半日便已顺利掌控全城。”
孙策笑了笑,能这么容易掌控历阳这处军事重镇,惠衢太匡怯要占绝大部分原因。他这扬州刺史,怕是还不如冀州牧韩馥更有胆气。袁家故吏的水准,委实是差了点。
但接下来的创建新军恐怕不会这么容易了,孙策说道:“我打算在全军沙太老弱,选择青壮,然后严加训练,补为精锐。子衡可有什么建议?”
吕范跟在孙策身旁,向县衙大堂走去,说道:“将军麾下士卒日众,但其中精锐也就程司马与孙司马所部合计千余人。而别部司马营中皆无定额,且多是未经战场厮杀的新卒。我建议首先将别部司马蒋钦、郑宝转为司马,定下其营中员额。”
孙策若有所思,问道:“子衡的意思是,让他们自己挑选本部精锐?”
吕范点头,说道:“将军打算补充精锐,也未必要另建新部,将旧部精简亦是同样效果,他们多余的老弱则交给另外一部统帅。”
孙策慎重的说道:“子衡所言,的确是有利于削减阻力,避免诸将怨言。”
为了减少阻力,顺利挑选各位司马营中精锐青壮,孙策一开始甚至打算赏赐诸位别部司马每人盐百石,金银十斤,罗绮十匹。
“但子衡这提议有个最严峻的问题,那就是蒋钦、郑宝营中精锐恐怕都凑不齐五百人。”
这两部司马如果都齐编满员,能组建共计一千人的精锐编制。
再加上一千旧部,也就意味着孙策一万部曲中精选出了两千锐卒,剩下八千人都转去屯田。军民比,大概是一比四。
这个比例也很疯狂,但总比拥众万余的军阀、流寇强太多了。
而且虽然精兵两千人,规模缩小了,但战力是显著提升的,其攻势会更凌厉,行动更迅猛。
面对孙策这棘手的难题,吕范忠壮内发,辞令慷慨,说道:“此困易解,可让两位司马在我部挑选精壮,补入营中。”
孙策急促的脚步猛然一顿,感动不已的看向吕范,凝声说道:“子衡忠奋恪勤,忧公为先,不计损益,为我纾困,实与吴汉相类!”
吴汉位在云台二十八将第二名。
以吴汉相类比,既是向吕范保证其地位,也是孙策表名志向。
吕范闻言,顿时意气奋甚,拱手对孙策说道:“若是精锐依旧不足,我为将军说服刘司马,支持将军大计。”
刘司马即别部司马刘由,他率上千部曲投靠,又倾献全部家资,助孙策起兵。
孙策无论如何都必须有所表示,所以他成为军中的又一位别部司马。他麾下部众极多,不仅有他族中部曲上千人,还包括唐、后二山上的近一千五百山贼和袁雄所部五百余人。
孙策认真的点头,说道:“若是能得刘由支持,收编精锐之事便算是成功了。”
想了想,孙策说道:“刘由投我麾下是为共济乱世,非苟图钱财。其八成会支持整顿精锐,赏其钱财倒是有些俗了。那就委以重任,将老弱都划归到他营中,让他负责屯田之事。子衡则去别部司马之职,专司风宪都督,抽调人才,全权负责全军威禁,位只在主将之下。”
这其实是等于给刘由、吕范全部升职了,以奖励他们的贡献。
刘由很明显将会升为典农都尉,负责将来所有屯田事宜。他此前是一方豪强,对庄园经济,农业生产再是了解不过。是孙策目前麾下最适合负责屯田事宜的人选之一。
而吕范更是直接确认了他一人之下的超然地位,负责都督全军风宪,整顿军纪,严肃威禁。
这应该是整个江东势力中最适合的人选了,吕范好威仪,历史上江东诸士族子弟如陆逊、全琮等人,在他面前都脩敬虔肃,不敢轻脱。
能威禁陆逊这种冠世之杰,威禁普通士卒自然是不在话下。
孙策定下章程,立即就雷厉风行的在军中开始推行。
城内大军全部开拔出了城外,蒋钦、郑宝二将可是这次整顿精锐中最大的受益者,皆意气激昂的带着亲卫开始在各营当中挑选精锐。
他俩这张扬作为,很快便引得了程普跟孙河的关注。
程普也找到孙策,要求沙太老弱,补充精兵。
这位程公的面子,孙策不能不给。
讲道理,他其实也觉得这千余旧部算不得什么绝对精锐。其中不少人已经四十岁以上,更有不少奸猾之辈。裁汰弱卒,补充青壮,也能继续加强一下他们的战力。
手下人才济济的好处就是,具体事宜,孙策根本不需要过问。
这四位司马都是人杰,关于挑选精兵,皆有自己的方案。
比如程普的要求很简单,身强力壮,能负甲行军,绕营二十圈者即可通过筛选。
而蒋钦则带着周泰选取的是虎贲之士,选军中能力轻扛鼎,足轻戎马,搴旗取将的锐卒。当日在周泰手中吃到牛肉的士卒,第一时间被蒋钦抢到了营中。然后他又在营门前设巨石两块,能举起巨石的便可入营。
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组建一支在战场上每所攻击,无不破者的精锐徒卒。
其他诸将亦各有章程,孙策在历阳城中完全无需为军营之事分散精力,他这会儿就把大部分精力放在了县衙政务上。
历阳城里面此前云集了大量的士卒,县内治理自然是一塌糊涂。
孙策坐在县衙内,面对一群县吏,最先问的问题居然是:“县令呢?县令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