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恒的实验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是植物学、生态学上的一大重要突破,按理说应该享受庆功宴,但温恒这两天的状态却不太好,总是愁眉苦脸的,还时常唉声叹气。
林木和词萤雪又一次在山里穿行。林木走在前面,用一根小棍,把封在前面的蛛丝网收拾干净,把带刺的灌木枝条拨弄到旁边。
上次林木带词萤雪拍的山桃花把挑剔的陈雯雯惊艳到了,几乎词萤雪报上去的每一张照片都用上了。
这种兼职虽有底薪,但是非常少,要真小赚一点儿还得靠照片。通过一张,就多一笔钱。词萤雪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畅快过了,感觉自己距离成为“伟大的摄影师”又近了一步。
两人经过一段山路时,看到一大片蕨植被踩踏作践。
“又有小偷?”词萤雪顿时戒备起来。
林木走上前查看了一番,说道:“是猴子打架造成的,弄断了不少,你在旁边等我一下,我把它们整理一下。”
词萤雪把背包放到一块大石头上,去给林木帮忙。
她的手刚伸向一株被践踏得断了根的七指蕨,就被林木给抓住了手,“我来就好了,你没学过相关的知识,会不知道怎么弄。”
不是嫌弃,是为了植物好,也是为了不让词萤雪辛苦。
这种事看着简单,其实很耗费体力,手也容易受伤。而且,因为蕨类植物的根茎脆弱,需要非常小心谨慎以及专业。
词萤雪明白林木的意思,没有捣乱,乖乖地蹲在一旁看他整理,但嘴上还是忍不住调侃了一句:“怎么了?不专业就不能当护林员了?”
林木:“你还是当你的摄影师吧,术业有专攻。”
词萤雪:“我是因为没有选择植物学这个专业,要是选了,肯定比你厉害。我要来你们管护站,你们站长肯定八百里开外就得铺上红毯欢迎我。”
词萤雪把摄像机调整好,把林木整理蕨类植物的片段拍了下来。
拍了一会儿,觉得呆板,便把镜头往旁边挪开,身体凑向林木,道:“我小小地采访你几个问题,行不行?”
林木点头。
词萤雪道:“我最近在山里走了很多趟,都没有看到这种被动物践踏过的景象,为什么这一片区会有这种现象?能看出是什么动物造成的吗?”
林木微怔了下,“刚才不是告诉你,是猴子吗?”
词萤雪把镜头又挪开,小声提醒林木:“你要假装我们之前没有聊过这个话题。”
“这样吗?”林木不太懂,“那行,我再试一次。”
词萤雪把镜头对准林木,冲林木比了个ok的动作。
林木:“其实在原始热带雨林中,植被被动物踩踏的现象并不少见。作为护林员,尽可能地挽救局面是本职工作。”
“从地上的脚印和蕨植叶片上的毛发来看,应该是猴子之间打架造成的。具体说来,应该是长臂猿。长臂猿是海南岛重要的代表性物种,一度濒临灭绝到只剩个位数,后来在多方努力下,如今已发展为几十只。”
林木带着词萤雪观察一旁的树干,“这些树木已经有上百年甚至更久的存活历史,老化的树干上长满了长长的青苔和蕨植。认真观察的话,可以看到长臂猿的爪子划过的痕迹。”
拍摄得差不多,林木继续干活儿,词萤雪趴在一旁的石头上,用笔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她沉思了许久才终于动笔,写了没几个字又删了重写,如此反复,等林木忙完,她一页本子上全是涂涂改改,一句完整的话也没有。
“写脚本也太难了吧。”词萤雪把头埋在本子上,沮丧得不行。
林木好奇地问:“写什么脚本?”
词萤雪道:“不是说把在这片热带雨林发生的一切都用镜头记录下来,剪辑成纪录片吗?纪录片不能单有视频语言,好得有文字语言。文字语言就是脚本,也被笼统地称之为剧本。之前我还以为这种事很容易,我可以手到擒来,没想到一个字也想不出来。”
“算了,我还是回去多吃点核桃再动笔。”词萤雪把本子和笔收了起来。
林木笑了,“这就是传说中的以形补形?难道不是应该吃脑花吗?”
词萤雪想了想觉得也对,“那我就再吃点猪脑花?不过,好像很恐怖的样子,还是算了。”wap.biqμgètν.net
林木道:“的确应该算了,万一你吃的是猪脑花,越补越笨。”
“说谁笨呢?”词萤雪直接拧住了林木的耳朵,教训起他来。
林木连连求饶,一声又一声姑奶奶哄了半天,词萤雪才终于肯放手。
不远处传来一声咳嗽,林木和词萤雪都没有注意到,依旧在你戳我一下,我戳你一下地嬉笑打闹,直到咳嗽声重复了好几声,他们才顺着声音看过去。
“温老师?”林木赶紧停下了动作,有种早恋被家长抓包的紧张感,悄悄往旁边挪开一步。
词萤雪看到温恒,先是一愣,随后快步跑了过去:“温老师怎么想起来爬山了?就不怕一身老骨头,走不动?”
温恒看了一眼林木:“他不是喜欢背人吗?要真走不动了,就让他背好了。”
林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老头子这两天的脾气有点火爆。
词萤雪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暂时没说什么,在陪老爷子走了一段,大家的心情都放松了一点后,才开口问:“外公,您怎么想起来到山里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