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接过一看,虽然是责问,但崖州的那些官老爷的口气却并不严厉,撇撇嘴,文青将之丢到一边。
所谓的火器流失,这事很明显,明眼人都知道所谓的流失是怎么一回事,但知道归知道,只要不是做的明目张胆,不会有人拿这个说事,官面上的事也就是那回事。
现在的情况是,崖州的官老爷知道文青私下贩卖火器,或许他们还能猜到文青跟土匪不清不楚,但那又怎么样,知道归知道,崖州方面也不能将这种事宣之于口,这就是所谓的政治,相对而言,崖州方面有求于文青,而文青却对崖州一无所求,现在就看崖州什么时候坚持不住,然后向文青妥协。
知县一职虽然官不大,权力却是非常大,不但要治理地方,还得管辖一县军队,连税收、律法都在知县的职责范围之内,所谓政、军、法、税、度支,无所不管,整个吉阳县可以说所有的事都是由文青一言而决,权力大到没边,而且连监督都没有。
这样的制度之下,如果做官的人不贪不墨那才叫奇迹。
文青虽然不会将官府的府库往自己的口袋里划拉,但假公济私的事做做也无妨。
琉璃作坊已经开工,虽然产量还不大,但每周也有几十件琉璃器皿被制造出来,制造出来的琉璃器皿卖不出去,只能堆在仓库里,这也不是个事,文青也假公济私了一回,下令翻修县衙。
当然,翻修县衙不算假公济私,但县衙翻修之后不该有点装饰什么的么,琉璃灯、琉璃窗之类的就得采购了,采购对象当然是文青私人名下的琉璃作坊。
一盏琉璃灯两百两,一平米琉璃窗数十两,琉璃瓶之类的也不便宜。
书吏算昏了头,最后一合计,差点昏倒。“大人,按照这样的采购规模,县衙总共需要支出三千多两银子,大人,这个,府库里没有这么多银子。”
“这倒是个问题。”文青摸摸下巴,随即一挥手,道:“剿匪不是抄了几万两银子么,本官拿一万两出来纳入府库,就算县衙跟本官借的,买琉璃器皿的三千两就从这一万两银子里出。”
剿匪总共抄了七万多两银子,这些银子是不用公布出去的,文青也没动这笔银子。
书吏支支吾吾,好一会儿才道:“大人,按照朝廷的律令,剿匪所获钱粮物资理应向朝廷报备,然后由朝廷决定如何处置。按照律令,大人不但不能将那笔银子纳入吉阳县的府库,也不能使用那笔银子。”
文青鄙视道:“报备朝廷?朝廷算哪根葱?天高皇帝远你不知道么?你别再跟本官唧唧歪歪,就这样了。”
书吏缩缩脑袋,道:“是,大人。”
一万两银子入库,现在的县衙可是贼有钱,没得说,才三千两的采购费用是不是少了点?那么大一座县衙,三千两怎么能装饰完全,少说也得采购六七千两的琉璃器皿不是,县衙可是一县的脸面,怎么也不能寒碜了。
所有的窗户全部换成琉璃窗,房屋顶上还得有天窗,大厅偏厅旁厅全给挂上琉璃灯,琉璃瓶也摆上一些,最后一合计,总计要价七千二百多两。
文青大笔一挥,“零头就不要了,就七千两。”
县衙翻修完毕之后,文青带着一众属下验收,看着宽敞明亮的房屋,众属下都啧啧称奇。
古代是没有玻璃门窗的,也不存在天窗,古代的房屋采光性不好,只要将门窗都关起来,即使是大白天屋子里面都有点黑。而现在,翻修之后的县衙是用透明的玻璃做窗户,屋顶还开了几扇天窗,这样一来,即使将门窗全部关起来,屋子里面也亮得很。
不过这样一来就需要窗帘了,窗帘也能算是一种装饰品,也可以为房间增色。
还有琉璃灯,吊灯还行不通,文青用的是壁灯,这种壁灯的烛台上用的是用油灯或蜡烛,然后靠墙壁的一面有凸面镜,油灯或者蜡烛射出的光线会被凸面镜反射、放大并发散,这样一来,一盏琉璃壁灯发出的光线几乎相当于三四盏普通的灯,而且琉璃壁灯发出来的光是发散的,这也给人一种非常明亮的感觉。
镜子也被文青改了一下,用水银贴附锡箔还是太坑爹,不但成本高昂,而且有毒,文青将其改成在透明玻璃的一面贴上一层锡片,然后用镜框固定,这么一改,不但制造成本大为降低,制造工时也大为缩短,还可以在镜框上弄点花样出来,到时候文青准备做成艺术品,专门用来从富豪手里捞钱。
“都是钱啊,真贵。”黄有粮拿着一个琉璃瓶把玩,爱不释手。
“这些灯真是不错。”木芝却看那些壁灯很顺眼,看他的样子,简直恨不得拆一些壁灯下来拿回家去。
阿雅却拉着莫青娘去窗户那边,不时将窗帘拉开拉合,玩的不亦乐乎。
仔细看了半天,黄有粮才恋恋不舍地放下琉璃瓶,看看四周的壁灯,再看看晶莹透亮的窗户,啧啧赞道:“七千两银子果然没白花,就那些琉璃窗,大伙儿看看,这屋子多亮,还有那些琉璃灯,这要是一点起来,怕不是一间屋子只要一盏琉璃灯就够了,还亮得很,还有这些琉璃瓶,宝物啊……啧啧,要我看,这些东西别说七千两,七万两都不止,大人要的太少了。”
白勇点头附和,“就是,大人要的真是太少了,这些东西要是拿到中原去卖掉,我看还不止值七万两。”
文青听的连翻白眼,没好气地道:“七万两?真亏你们说的出口,吉阳县哪来的七万两,这七千两都是我从剿匪所得的银子之中划了一万两过去县衙才能拿出来,七万两?那得把剿匪所获全都填上才能凑齐。”
说起剿匪所获的银子,黄有粮和白勇他们对视一眼,然后由黄有粮试探着问道:“说起剿匪抄来的银子,大人,余下的那六万两您准备如何处置?”
看了看众属下的脸色,看看他们一个个都小心翼翼又带着期盼的样子,文青哑然失笑,一个个指点过去,笑骂:“看看你们,都像什么样子,想要银子就直说,别一个个都摆出一副谄媚的德性,丢人。”
众人都觉得不好意思。
黄有粮脸皮厚,嬉笑道:“大人明察秋毫,我们是想要银子,可这也得大人您拿主意不是,您要是分银子,我们自然是要的,您要是不分……”
文青笑道:“是不是你们就得直接抢了?”
“不敢。”黄有粮愕然,顿时收起嬉笑的神色,先是小心翼翼地观察文青的脸色,却见文青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也看不出什么来,只得硬起头皮道:“属下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大人您说分就分,说不分就不分,但凭大人一言而决,属下万不敢有所怨言。”
“你呢?”文青又看向白勇,照样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白勇正色道:“属下万不敢行此不悖之举,若非大人带领我等剿灭虎头寨,只怕如往年一样吉阳县城会被土匪攻破,若是那样,我等自身的性命或许可以保全,但我等的家人却难说了,一个不好就是家破人亡,大人攻破虎头寨,往大了说是救了全城父老,往小了说也是救了我等的家小,如此天大恩德属下尚且难以报得万一,又岂敢不悖不忠。”
“还有,”木芝也道:“还有火器,若非大人提供火器,仅依靠本县的衙役和厢军是剿不了土匪的,不被土匪剿就不错了。还有白药,若无大人的白药,衙役和兵士们都不知道会有多少死伤。仅从火器和白药这两样来说,剿匪所获银两都应归大人所有。”
“行了行了,我也就是开个玩笑,你们却一个个大表衷心。”
文青还真不是试探这些下属,他根本不怕下属背叛,有系统做后盾,即使被背叛又咋滴,换个地方他照样能另起炉灶。不过,这些属下的表现还是令他相当满意的,属下们说出来的话或许不可信,但文青从他们的眼睛里却能看出来,他的这些属下对他是相当诚恳,能用眼睛骗人的怎么着也得是国家特级演员的水平吧,白勇他们三人的经历都不可能让他们锻炼出特级演员的演技来。
“那七万两银子本来我是准备留着另有用处,这次拿一万两出来也是为了维持琉璃作坊的运转,不过,既然那笔银子都动用了,我就再拿一万两出来犒赏衙役和厢军士兵,过去两月大家都在努力剿匪,有功不能不赏。”
黄有粮大喜,却道:“犒赏大伙儿是好事,不过大人,一次犒赏一万两是不是太多了,先前大人已经赏过了,杀敌一人赏银十两,剿匪之时兵士们已经拿了不少赏钱,再赏的话,一人十两就差不多了。”
“也是,”文青从善如流,改道:“那就一人十两,不过还是拿一万两出来,多出来的银子就用来改善士兵的伙食,多弄些鱼肉,士兵也好努力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