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人家不敢攀楚家,可与楚家门当户对的多是姻亲,还有些经常走动见过楚维琛的人家,她们具是晓得楚维琛的性子的,不管有没有这么一桩事情,那些人家对楚维琛都没露过什么心思,甚至有直白的,根本不信这件事体楚维琛没有一丝一毫牵扯其中,这京里勋贵世家官宦一抓一把,礼国公府上为什么就点名道姓地非要扯上楚家五姑娘?自然是有道理的才对。
李氏又是无奈又是伤心,怪来怪去也只能怪自己没有把楚维琛的性子养好,也不知道现在开始拘束起来,能不能纠正一些。
而在府外,南大街附近的一个小胡同里,宝莲正拎着篮子从街上回来。
秦妈妈这段日子身子一直不爽利,胡礼的媳妇胡陈氏又挺着八个多月的肚子,胡礼在外谋生,宝莲一个人伺候两个真有些吃不消,便请了个小丫鬟搭把手,也能帮着煎药。
今日是胡陈氏想吃街口的包子,宝莲便去买了,顺便带回了秦妈妈的药。
还未走入自家大门,就瞧见了卖货郎停在了隔壁门外,正和买胭脂的姑娘说着话。
彼此打了个招呼,宝莲正要进去,却被那姑娘拉住了:“宝莲,你是大户里出来的,最懂这些了,帮我看看哪个色儿好看?”
自打在这儿住下,晓得她是楚府里的大丫鬟,人人采买水粉、买布作衣都喜欢来问一问宝莲的意见。
宝莲正要低头去看那胭脂,卖货郎突然冒出来一句:“王家姐姐,这个就是你说的楚府出来的姐姐?外头传得沸沸扬扬,楚家五姑娘那个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呀?”
宝莲的笑容一滞,缓缓道:“我出府半年多了,现在也不太晓得了。”
卖货郎见问不出什么来,也就住了嘴,王姑娘买了胭脂,等卖货郎走远了,才挽着宝莲,道:“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宝莲实在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指了指手中的篮子:“我嫂嫂等我给她送包子呢。”
王姑娘咯咯笑了:“宝莲你真是孝顺,明明是捡回来的,又照顾养母,又照顾嫂子,可真是再贴心不过了。也不知道你那亲生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怎么把你这么个宝儿给丢了,啧啧……”
这个话题,比前一个更让宝莲不舒服,但她面上依旧笑容不减:“是娘教得好,她养我教我,我自该孝顺的。”
“你要是真孝顺,不如回府里当差去?”王姑娘建议道,“在这儿,以后能有个什么好出路,你回你家姑娘身边去,她素来疼你,又是奶姐妹,以后不说别的,做个商家小娘子还是可以的,到时候吃好穿好,你养母也能过得平顺些。”
“等嫂嫂生了孩子再说吧,”宝莲推托了两句,便寻了个由头脱了身。
等忙乎完了,宝莲坐在屋里支着下巴出神。
也不知道姑娘这段日子怎么样了……
想着想着,突然又冒出了王姑娘白日里说过的那几句话,她思忖了许久,才长长叹了一口气。
从七夕迈入了中元,各家忙着自己的事情,礼国公府也是尘埃落定。
爵位毕竟是太祖爷御笔亲封的,圣上还是没有削爵,但世子的几位叔叔堂兄都被揪了各种错处,发配的发配,充军的充军,只留下小世子一根独苗,由宫里选了教养的太监和嬷嬷,若能教回来,自是好的,要是教不回来,没有了世袭,其实也和削了爵位没什么两样了。
颐顺堂里,楚维琳正在读着楚证赋的家书。
章老太太眼神不好,这些家书具是晚辈们来念的。
楚维琳一面念,一面研究着楚证赋的字,挺拔如松,自有一股气势,她甚至从中寻到了一点儿楚伦煜的字的相似处来,想来是因为父亲也是从小临摹着祖父的字的缘由吧。
信上简单明了地说了几样事情,最主要的一样,是因为有事要面圣,楚证赋会在夏末启程回京一趟。
这让楚维琳诧异不已,前一世,祖父没有送回来这么一封家书,也没有回京,便是楚伦煜突然亡故,他也没有回京。
这一世,到底又是哪里变化了,才会有这么一桩事体冒出来呢?
听说了楚证赋要回来,章老太太也没什么情绪起伏,等楚维琳念完了,便又叫了何氏过来说些中馈上的事情。
何氏提了几句楚维瑢的事情。
婚期近在眼前了,璋荣院里倒也不匆忙,该准备的事,该请的人也都一一齐备了。
这一回请的人少了许多,考虑到毕竟刚出过礼国公府这样的事情,来的人越多嘴也就越杂,又是嫁庶女,比不得楚维琬出嫁的时候,人少一些也说得过去。
楚维瑢为此又哭了一次,道理都是懂的,可就是心里存了一股气咽不下去,越发觉得这亲事痛苦万分。
顾氏甚至来和何氏倒过一番苦水,本是亲上加亲的好事,如今看来只怕她要里外不是人了,叫何氏好言劝了几句,才摇着头回去了。(未完待续)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