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湘军与太平军双双投降没过多久,一名满脸黑灰的营官就乘着小船而来,大叫道:“大帅,胡大人为皇上尽忠,石钟山被攻破,竿军溃散而逃,我湘军与原太平军不战而降!”
“什么?”曾国藩顿时眼前一黑,身形摇摇欲坠!
湘军是他一生的心血,可是在民盟军面前,连正式交战都没有,就如此的不堪一击,这一刻,他只觉得万念俱灰,连跳江自杀的心思都有了。
彭玉麟赶忙扶住曾国藩,急劝道:“大人,短毛军舰来了,投到江里的十来颗锚雷未必能挡得住他,还是赶紧退吧。”
“退?退哪去?”曾国藩有如失了神似的,喃喃道:“退武昌?短毛不日将溯江而上,进逼武昌,退回武昌能否守住?或者退往长沙?短毛取了武昌,必会水陆并进,沿洞庭洞至湘江一线直取长沙,长沙能否守住?
本官受皇上大恩,理当肝胆图报,也耽精竭虑,整军治政,从不敢有半点懈怠,却不料,数年心血,仅一战便一败涂地,两湖将相继陷入敌手,你让本官有何颜脸去见皇上?又有何颜脸去见两湖士绅?本官不走,愿以此身殉国!”
说着,曾国藩奋力一挣,就要向江里跳。
“大帅!不可啊!”彭玉麟抱的更紧了些,还招呼道:“愣着做什么?快拦住大帅!”
众人包括胡以晃都是死死拽住曾国藩。
“放开,快放开,让本官为皇上尽忠!”曾国藩又蹬又踢,厉声咆哮,一副求死的模样。
“大帅!”彭玉麟突然大喝一声:“短毛全军皆是西式装备,我军面对毫无还手之力,放眼天下,足以与英法等列强争锋,又岂是我湘军一家能敌?
今日之败,其实不冤,罪也不在大帅,若是大帅非要自担其责,也须由朝庭来定,而大人一心寻死,实为懦弱之举,岂是国士所为?玉麟言尽于此,若大帅还想寻死,我等绝不再拦!”
“是啊,大帅,刘邦曾多次败给项羽,最后不也是翻了身?一次的胜败算不得什么。”
“我大清正值多难之秋,正需要大帅这样的国士为国筹谋啊!”
众人纷纷劝说,并试着放开手。
果然,曾国藩不挣扎了,望向了正在接近的军舰,茫然问道:“那本帅该往何处去?”
彭玉麟沉吟道:“两湖已不可再留,京城也不可往,大人倘若出现在京城,必会被皇上揖拿问罪,玉麟并非想让大帅逃避罪责,而是留待有用之身才能图谋再起。
听说李鸿章把淮军搞的有声有色,而此人与大帅有师徒之谊,大帅不妨往亳州暂投李鸿章,或许还能搭上洋人那条线,弄来更多的武器装备,他日再恢复我湘军也能轻巧些。”
曾国藩默默道:“那两湖就彻底放手给短毛了?”
彭玉麟冷声道:“湖南理学昌盛,以王枫离经叛道的作风,必不为两湖士绅相容,大帅且拭目以待,不用多久,两湖大地将会民怨沸腾,更何况两湖多山,水网密集,民族成份复杂,短毛初来乍到,或会不服水土,弄至焦头烂额。”
“彭大人说的是!”一名部将点点头道:“早些年,王枫曾在苏北大杀士绅,灭族无数,而两湖的情况与苏北颇为相似,土地都掌握在大地主手里,况且近几年来为防备长毛流窜,各地士绅又大肆修建圩寨水寨,短毛的进驻,必会惹来当地士绅的警惕,说不定还会联手拒敌,虽不指望能大破短毛,可是最起码能拖他一段时间,听说朝庭正在与洋人谋划对短毛的围剿,若是成了,以两湖士绅为内应,我等或许能有重返家乡的那一天。”
“嗯~~”曾国藩顿时眼神一亮,掏出两块令牌,喝道:“传令,着江忠嗣领长沙诸营退往汉中暂避,择机去河南与本帅汇合,着李续宾于武昌预备船只,与本帅一起溯汉江进河南。”
“是!”两名亲兵各自接过令牌,正要离去。
“慢着!”曾国藩赶忙唤道:“若是有士绅愿意随同撤离,也一并带上,但不得强迫,走留自愿。”
“是!”两名亲兵跳上快船,向回行驶。
曾国藩的眼里现出了一丝阴霾,缓缓道:“把水雷全部投下,至不济也能为我们争取些时间。”
“是!”道道令旗打出,还剩下的数十艘布雷船涌了出去。
曾国藩这才把目光投向了胡以晃,意味深长道:“胡大人,望你能约束住部下,本官不希望赖汉英之事重演。”
“属下明白了,请大帅放心!”胡以晃心头一寒,连忙拱手应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