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路的人，遇见的景，都在车轮下被碾碎成灰烬，在马蹄奔驰而过扬起的灰尘淹没殆尽。</p>
柏永晞还算是有良心，没有就这样让我在轿子上自生自灭。他当日晚间改了改轿子，加了两个轮子，然后弄了两匹马，总归没有四个人抬那样一颠一颠那样晕乎了。</p>
而且这样路程也快了不少。</p>
本来预计三天后到的府衙，一天多就已看见了城门。</p>
越靠近城门，人烟越少，到了最后竟然荒凉地可怕。</p>
轿子捱在后头，扭扭捏捏准备进城。城门口肃静地很，几乎了没有来往过路的行人，没有进去的，也没有出来的，唯有树上的慈乌，哑哑吐哀音。</p>
木头轮子兀得吱吱呀呀停下，惊走了栖在枝上的慈乌。前面似乎被官兵挡住了前行的路，隐隐还传来忽远忽近的交谈声。</p>
我微微挑开帘子，对旁边候着的红穗使了个眼色，她会意，便小跑着到前面去探听情况了。</p>
还未等她回来，轿子便又动了，一路无阻进了城。我在不经意一瞥的缝隙当中，看见外面跪了好几个官兵，个个衣着褴褛，浑身上下都破破烂烂，竟是连装点门面的官兵，都没有个新衣了。</p>
此时其实还未到灾城，只不过是附近的一个大城罢了，朝廷拨下的款都到哪里去了？</p>
轿子刚刚进城，一股压抑气氛便扑面而来，沿路的商户都禁闭着门，酒旗耷拉着脑袋，往下面呕着黄水，滴答滴答落入坑洼小路。</p>
路上半个人都没有，偶尔在街角看见几个麻布衣服影子，黑糊糊一闪却又拐进屋子里不见了，在清晨的惨雾当中凄凉萧瑟甚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