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南蔺溯的眼睛垂了下去，被火烧得更红了，融化的蜡顺着眼眶的边沿打转。</p>
南蔺溯缓了好一会而，这才重新抬起头来：“好。好。”</p>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今日已经情不自禁了两次，我安慰也安慰过了，亲近也亲近过了，姐弟之情也酝酿得差不多了，煽情过多就是滥情，是时候继续正题了。</p>
我话锋一转，又道：“虽然人证物证俱全，但是现在连根拔起也太过鲁莽，快刀斩乱麻也要看清楚，斩断后究竟结是解了，还是缠得更乱了。”</p>
南蔺溯又低下头去：“皇姐的意思是？”</p>
我顿了顿：“我也只是设想，蔺溯你大概还要和内阁几位长辈好好商量。我们不能逼得王将军太急，若是他走投无路了，手里这么多人照样可以揭竿而起，而且也顺理成章，我们反而送了他一个哀兵之计。若要人亡，先要让他傲，而后不知觉地折断他的羽翼，败坏他的名声，叫他万人唾弃，先来软的，慢慢渗透他的根，这样无需别的什么动作，这棵树就会自己枯死了。”</p>
南蔺溯盯着我的眼睛，鬓边的发被烛光透成了暗棕色，继续听着我说下去。</p>
——</p>
中城的大钟再次敲响的时候，我推开了殿门。</p>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响起的钟声荡漾了金色的晨曦，鼓动起翻涌的飞鸟，随着凌乱的风扑棱棱窜入蓝天，散开，又聚拢。</p>
今天实在是起得太早，我到现在眼睛还有些睁不开。绿衣在为我上妆的时候，我都是半梦半醒着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