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风篁一惊,倏然转身,就见一个弱冠少年微微皱眉,正一脸不赞成的看着戚九麓。
“这是谁?”她索性走回淳嘉帝身侧,牵着裙摆坐下,懒洋洋问。
皇帝语气平和道:“这是兴宁伯的侄儿,袁棵袁松籁。”
“他说王世子的随从偷窥妾身?”云风篁冷笑了一声,“这是在暗示妾身不安分,故意勾引外男?!”
“外臣不敢。”袁棵低着头,平静道,“只是方才外臣眼角余光的确看到王世子身后这随从偷看云嫔,甚至数息之后,方才转开视线。”
云风篁不客气的嗤笑了下,转头问淳嘉帝:“陛下,这位袁公子,莫不是有着断袖之癖?那妾身可要说了,陛下龙章凤姿,也是这等瞧着就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姿容也不过尔尔的货色所能够觊觎的?!”
“你!”袁棵闻言惊怒交加,下意识的想要喝骂,到底摄于御前不管放肆,只紧攥了拳头,面色愤怒。
淳嘉帝则轻轻拍了拍云风篁的手背,笑着道:“云嫔莫要胡说。”
“妾身怎么胡说了?”云风篁哼道,“这满殿里男男女女多少人,就算恪守规矩不敢打量妾身跟两位公主殿下,能在御前伺候的宫人,谁不是平头正脸?袁公子谁都没看,只留神着王世子的随从,说没有猫腻谁信呀?”
她说着朝纪明抬了抬下巴,“纪公子离这随从还近些呢,纪公子怎么就没发现?”
纪明干咳一声:“外臣适才在喝茶,没有注意。不过松籁一向为人稳重,想必不会无缘无故的诬赖王世子这随从。”
“这话倒也是。”公襄霄眯着眼,居然附议了,这让纪明微微一怔,就听这位摄政王世子继续说道,“戚九麓,你出来说说,你方才是否偷看云嫔?若果当真御前对宫嫔无礼,本世子可饶不得你!”
戚九麓应声出列,跪倒丹墀之下,从容道:“禀陛下,微臣头次入宫,虽不熟礼仪,却铭记世子叮嘱,不敢或忘。何敢偷窥禁中女眷、冒犯天威?!”
公襄霄就轻笑出声,道:“袁松籁骑射一向不行,可见眼力欠佳,可能是看错了吧?”
袁棵沉着脸反诘:“棵骑射确实羞于见人,然与王世子也在伯仲之间。若果棵眼力欠佳,王世子看人的眼力只怕也是不行罢?”
“陛下,妾身算是看出来了。”云风篁这时候插话道,“这位袁公子约莫同摄政王世子有些过节,这会儿随意找个借口撕扯……可这关妾身什么事情?今儿个您若不给妾身个公道,妾身可是不依!”
淳嘉帝笑着哄她:“袁松籁不是这样的人,再说你们非亲非故,他干嘛攀扯你?许是……”
“怎么非亲非故了?”云风篁打断他话,挑眉道,“这人不是婕妤娘娘的娘家人吗?当然婕妤娘娘一向疼爱妾身,妾身万不敢怀疑娘娘的。只是妾身当初才进宫的时候,在凝碧殿被人推落水中……”
皇帝听到这儿扯了扯嘴角,这事儿已经拿出来说了几次了???
三宫六院都心里有数的真相,你就算不亏心,这么翻来覆去的提就不腻吗?!
朕听都听烦了!
云风篁不但不腻,还试图将事情扩展到前朝:“昨儿个搬地方,那宫人总算主动跳了出来。可是妾身一直想不通啊,彼时妾身这才进宫呢哪里来的仇家?这会儿看袁公子的做派,莫不是袁公子背着婕妤娘娘所为?”
袁棵都震惊了:“外臣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事情?!外臣根本不知
道这事儿!”
最关键的是,“外臣之前从来没见过云嫔!”
咱们俩之间是彻彻底底的非亲非故好不好?!
“妾身虽然不是云氏血脉,但到底是淑妃娘娘承认的族妹……”听到这儿,淳嘉帝果断打断:“行了,这只是一件误会,大家都不必再提!”
抬眼看云风篁,语气稍稍加重,透着警告,“你不是要去看看明惠?去罢。”
他不过稍微存了几分看戏的念头,结果这云嫔就想挑起翼国公府跟兴宁伯府的矛盾?
皇帝对这宫嫔的搞事能力算是服气了,这要是不赶紧压下去,天知道云风篁还能扯出些什么来?
“既然是误会,袁公子大庭广众之下险些污了妾身的清名,难道不该道歉么?”云风篁闻言却端坐不动,昂着头,寸步不让的跟皇帝对望,“不然传了出去,人家还以为妾身理亏,不过是靠着陛下宠爱,逼着袁公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呢!妾身明明冰清玉洁,凭什么要受这样的羞辱?陛下您平时都说最喜欢妾身了,这么大的事情,您该不会不给妾身主持公道罢?”
她其实不是很在乎袁棵的赔礼道歉,因为冲着刚才那句揭发戚九麓的话,这个人在她看来迟早都是要死的。
关键是,也不知道皇帝有意无意,戚九麓至今还在底下跪着呢!
那么袁棵凭什么还能安安稳稳的坐在椅子上?!
要跪一起跪!
迟早她会让袁棵跪下去之后这辈子都起不来!
皇帝眯着眼,冷冰冰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