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太后晌午后照例的小憩起身,正在梳妆,宫人入内禀告了真妃遇刺一事,太后听着就是一惊,忙问:“那真妃怎么样了?”
得知云风篁有惊无险,平安无事,这才长松口气,愠怒道,“宫禁侍卫都是干什么吃的?!绚晴宫何等重地,怎么会有刺客混入,还带进了刀刃!”
“真妃娘娘已经叫人将刺客还有当班侍卫都拿下,如今正在审讯之中。”宫人忙道,“方才陛下接到消息,亲自去了绚晴宫,这会儿正叫皇城司的人辅佐询问来龙去脉。”
既然真妃还能亲自主持大局,看来是没什么大碍。
太后这么想着,就对蘸柳说:“你也不必在这里忙了,且代哀家去看看真妃那孩子。”
她对云风篁虽然肯定不如对袁楝娘那么喜爱,但毕竟这妃子对她素来殷勤,这些日子也离不得这么个人在宫里张罗,所以袁太后再怎么为了公襄茁的事情膈应,也不至于说巴不得云风篁在这会儿出事的。
蘸柳微微颔首,放下手中的象牙梳,整了整裙摆,正待出门,这时候却又有宫人飞奔过来,说是皇帝来了。
“你先去吧。”太后闻言就让蘸柳,“哀家跟皇儿说话。”
她估计皇帝是因为真妃遇刺之前,刚刚邀请过自己一起去把关重阳宴的歌舞,前来表关切。
然而片刻后淳嘉进来,未曾慰问,却先暗示她遣退闲人,跟着组织了下措辞,道:“母后,刚刚真妃那边遇刺,您可知道了?”
袁太后觉得有点不对劲,不动声色说:“才知道,哀家正让蘸柳过去瞧瞧呢……这到底怎么回事?宫禁实在太不像话了!绚晴宫这等地方,竟然也叫刺客进了去,偌大后宫,还有安稳的地儿么?!”
“母后息怒,此事孩儿已经让人去查了。”淳嘉缓声说道,“只是……方才皇城司审讯教坊司一干人,数十口供整理起来,所得真相,却……有些棘手。”
“棘手?”袁太后沉吟道,“可是……”
她指了指琼芳宫的方向,暗示摄政王。
毕竟,皇帝现在不能跟摄政王翻脸。
“却还不能确定。”淳嘉低声道,“追根问底之下,斛珠宫却是脱不开关系。索性真妃机灵,孩儿才到绚晴宫的时候,她就主动提出,此番刺杀之事颇为虎头蛇尾,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故此孩儿如今已然封锁消息,命皇城司不得外泄审讯结果。只是兹事体大,如今前朝后宫恐怕都知道了刺杀之事,总要给出一个交代来。”
袁太后深吸了口气:“这事儿断不可能!不是哀家帮楝娘说话,只是楝娘若有这等手段,还会弄到现在这个地步?”
淳嘉说道:“孩儿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拿到口供之后来与母后商量:幕后之人既然敢将证据指向斛珠宫,必然在斛珠宫那边有所布置。因着真妃遭遇刺杀之事已然传开,孩儿跟她如今都不适合去斛珠宫,却要辛苦母后走一遭,为其善后。”
“哀家等会儿就过去。”袁太后点一点头,说道,“哀家这两日本来也时常亲自过去探望,应该不会因此走漏消息……”
她说了这话,犹豫了下,想起前几日淳嘉过来母子抱头痛哭的一幕,到底说了出来,“只是皇儿,不是哀家存心挑剔真妃,这事儿……真的跟真妃没什么关系?”
这真的不能怪她怀疑云风篁。
毕竟这回的事情,看似这位真妃倒霉,摊上刺杀不说,审讯出来的幕后主使还动不得。
但反过来一想,云风篁有惊无险,实际上什么都没损失不说,又抢先一步跟皇帝暗示不会相信审讯的结果直接送了袁楝娘姑侄一份人情。
这要不是太后自觉跟淳嘉不是亲生胜似亲生,没什么不好说的,这会儿这话都不好讲出口:人家真妃年纪轻轻
就这么宽宏大量,遭遇刺杀侥幸逃出生天还能顾全大局,你倒好,人家主动提出来让你去给你亲侄女善后,免得幕后主使抖出证据没法下台,你却转过来怀疑真妃自导自演?
“母后放心,这事儿涉及兴宁伯府的名誉,孩儿岂能不慎重?”淳嘉面色不变,温言说道,“故此孩儿接到消息之后立刻去了浣花殿,诸般凭据,都是孩儿亲自看着皇城司审讯出来的。母后也知道真妃的出身,她带进宫的那些心腹,伺候人的本事还将就,这般刑讯手段,哪里会得?孩儿到场后,一屋子哭哭啼啼的,她手下的人也只会叫人抽鞭子而已。”
袁太后抿了抿嘴:“原来如此。却是哀家多疑了。”
“这事儿别说母后,就是孩儿,若非亲自过手,只怕也要怀疑真妃的。”淳嘉安慰道,“毕竟真妃那性.子,的确不是安分的……不过这回的事情,孩儿倒觉得,母后方才的猜测,不无道理。”
就是说皇帝也是怀疑摄政王。
而且这是有缘由的,“前番中秋宴上的事情,王叔吃了个哑巴亏。这会儿,就也想给咱们些难堪……孩儿如今不欲跟他计较,待会儿母后去斛珠宫料理了后续,咱们且当这事儿没发生过罢。”
摄政王是淳嘉一朝老字号的权臣了,这些年来,当初孝宗欲立皇太弟的传闻隐隐约约,却从来不曾断绝。可见不管有没有这事儿,摄政王本身,是有这个心思的。
这种情况下,就算出于无奈跟淳嘉合作,也肯定要明里暗里的设法占据上风。
当然了,淳嘉也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