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清有预感,自己的悲催生活又要开始了。
这种对悲催生活的预感从没有出过差错,比如,女友跟别人跑的前一天,他就知道情况不妙,结果女友第二天就打来电话,跟他的兄弟跑国外去了。买的那张彩票被拐走时,他清晰的觉得自己买的那个号可能中大奖,还没等到他到彩票站再买一张,结果就公布了,千万大奖潇洒地从手边溜走……
沈子清有时候会去想,自己的生活为何如此戏剧,当然不可能有答案,也许生活本来就是莫名其妙的。
一个小时前,刚刚要下班的时候,阴着脸的经理把他叫进办公室时,沈子清知道,自己可能要被炒了。没多一会儿,他就拿了当月实习生的工资1500元,抱着箱子走出了公司的大门。
……
沈子清觉得现在的自己背影一定很萧瑟,心就和现在阴阴的天空一样,没有光影,云彩很低,把所有的阳光都遮住,好像能贴在地上。
沈子清抱着箱子在那个桥下坐了下来,他觉得自己有些累了,甚至心有些苍老。
回顾以往,他觉得像是在读一个剧本:刚大学毕业,他跑销售,主管一笔订单出了问题,他成了主管的替罪羊。第二份工作,他还是做销售,主管吃回扣,整个公司清洗,公司的董事会表态,宁错过,不放过,他尽管身家清白,依然跟着卷了进去,被公司扫地出门。
第三份工作,他不再做销售了,他跑去做采编,但有一次去一家公司取材料,被人污为盗取商业机密的奸细,事实上,他去的时候,正赶上那家公司的一个内奸往外带资料,他假手沈子清,把资料当成一般的采编内容给了沈子清,本想沈子清带出公司的时候,他再找个借口让人要回来,不巧的是,这个内奸总被公司内部盯上了,沈子清理所当然地成了那个内奸的同伙,要不是那个内奸有些背景,那家公司不想将事情搞大,沈子清和他一起进局子都是有可能的。无论沈子清是不是冤枉的,采编的工作算是彻底丢掉了。
三份工作全都因为意外的背运失去了,沈子清那时已身无分文,为了糊口,他不得不跑去当搬运工,意外又是不期而至,他搬到手的箱子会莫名其妙地散开,东西打碎。
沈子清有些发狂了,那又能怎么样呢,他的生活依然莫名其妙,依然戏剧无比。他只好一次又一次地去找工作。沈子清总是自嘲,他或许不是最有能力的大学生,但他一定是干过工作最多的大学生,找零活,当小时工,刷盘子,当力工……
沈子清在生活的莫名妙中找到了自己的生存方法,那就是不停地找工作,哪怕他赚的钱真的只够糊口,哪怕随时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意外,他也不能停下来,他没有可以倚仗的任何力量,他只能靠双手不停地劳动才能活着,他的父母远在偏远的乡村,为他上大学几乎砸锅卖铁了,他必须努力,才能让家里的生活有所改善,当然,沈子清现在不敢想怎样改善,他现在甚至养活自己都费力了。
这次刚刚被辞掉的工作是两个月前找到的,离城区十分偏远一家物流公司,依然是搬运工。这次,他搬的东西没有散落,但是他不小心撞见了经理和副经理夫人的通奸现场。经理和副经理夫人为了封口,沈子清又被开革了。
这次的被开除,并没有让沈子清感到多少意外,有些事,一旦习惯了,你会认为理所当然,就像沈子清,如果要他在一个公司一直工作到老,他反而会怀疑。
许多人都会这样,麻木了,就把不公平当成是必然的。
只是这次被开革,沈子清对接连不断的倒霉事有些累了,他在想,如果一生都如此,他要怎么面对,这样顺着想下去,心里居然是从未有过的颓废。
…………
天越来越黑,物流公司在偏远的郊区,他站起身来,奔向往前走好远才到的公交车站。
沈子清抱着箱子,步履蹒跚地转过桥,他刚踏上公路,就听见了刺耳的刹车声,沈子清无比准确的预感又出现了,这次他的脑海中只闪过一个字——死。
这个字刚闪过脑际,沈子清的身子已经在半空中了,一辆急驰而来的汽车撞在了他的腰间,撕心挒肺的疼痛迅速蔓延到全身,他能听到自己身上骨头断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