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头,只见陆佑劫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掉了身上的白衣,还剪短了头发。手里拿着一张纸,站在人群后。
我虽然纳闷他瓶子里没水是怎么出来的,但好歹他也算是半个熟人,我便赶紧走到他旁边小声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他咬牙切齿的看了我一眼“我等一会再跟你算账!”说完他抬头对着小德他们道“证据就在这张纸里,想知道的话跟我来。”陆佑劫说着就要往医院里走,但却被小德的大伯给拦住。
“你们两个是不是串通好的,跑这来装神弄鬼。”
陆佑劫低头看着他抓着自己衣服的手,转头看向别的方向“把手拿开。”
“不拿你要做啥子?”他大伯满脸横肉的耍赖。
陆佑劫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大伯的眼睛突然像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样,瞪住不再眨眼。没过几秒钟便开始流泪哀嚎“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小德的母亲一脸关切,想过来看看,但碍于我们都在不好太过表露。小德有些警惕的问“你是哪个?”
陆佑劫有些不耐烦的对我说“你们这的人怎么问题都这么多,问的老子烦死了。”
我只好出来打圆场,对小德道“你不是想要证据吗,这就给你证据,多余的别问。”
小德态度半信半疑,但多少对我说的话是往心里去了。他母亲极力阻拦小德跟我们来,但被小德一句话堵在原地“不做亏心事,你怕啥子。”说完甩手跟我们进了医院。
大夫和跟出来的护士没搞清楚是什么情况,小德让他们把何贵的尸体重新送回了太平间。陆佑劫不让其他人跟着,直接带着小德进了我们那间病房的卫生间。
这家医院虽说不算豪华,但设备什么也算齐全。病房里也都修了卫生间,只不过地方比较小,只够一个人解手洗漱。
我见他们俩进去自己就等在外面,接着帮月姐奶奶擦身子。老太太这么多天一直没醒,似乎不是什么好预兆。
病房的门突然被人踹开,是后面跟进来的小德母亲和大伯。我斜了他们一眼,心想着不用嚣张,一会你们俩那点丑事就真相大白了。
可没想到他们俩进来之后就问我,刚才那个男人带着小德去哪了。我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可没等我把头抬起来的时候,一双大手就伸过来一把捂住了我的嘴,把我往病房外面拖去。
除了病房门我刚要挣扎,突然感觉腰间顶上了一个尖锐的东西。刀尖穿透我单薄的衣料扎在我的皮肤上,我后背一僵不敢再动。
他们俩直接把我推到了男厕所,把门从里面反锁。
我看着那把在阳光下发寒的匕首,不自觉的往窗台边上退去。
“现在出去告诉小德,你们俩说的那些全是在扯谎。”女人站在男人身后,歇斯底里的对我喊。
“是不是扯谎你们俩自己心里清楚。”不知道谁给我的勇气,我反呛道。
“我们俩也是有苦衷的!”女人还在试图狡辩。“我和那个何贵一直都是貌合神离,他的眼里只有钱,一分钱都要去赚,从来就没有关心过我。姑娘,你也是女人你应该能晓得,咱们这一辈子能遇见个知冷知热的不容易,你就当成全了我们吧。”
“何贵呢?谁成全他?难道不会关心人在你们眼里就值得被判死刑吗?出轨就是出轨,找什么清新脱俗的真爱托词。”所有的中年危机最后导致的出轨婚外情,最后大多是一句想追求自己的幸福。可不管是激情褪去还是一直貌合神离,在追求幸福的道路上,都请务必光明磊落。这女人无理辩三分的劲让我心中的鄙视又多了一层。
“既然你这么不识抬举,也别怪我把你一起送上黄泉路了。”小德大伯面色一冷,看样子是准备朝我动手。
“这可是医院,你以为你们杀了我自己能跑得脱?”
“那个就不劳你操心了!”他提着匕首,猛地向我冲过来。厕所开着的窗户中突然刮进一阵邪风,吹得我们三人都睁不开眼睛。再睁开眼的时候,我心里好像有了底气,对面前的人说道“你们自己回头看看,那是谁?”
小德大伯和母亲闻言齐齐回头,只见何贵脚尖点地,身子紧靠在厕所后面的墙上。脸色铁青,七窍还往外渗着血。
那两人心虚,妈呀一声跌坐在地上,早没了刚才咄咄逼人的神色。
何贵像是被一阵风吹起,慢慢靠近地上的那对男女。小德的母亲最先控制不住情绪,跪在地上疯狂的冲何贵磕头“阿贵,你饶了我,你饶了我啊。是何厚华,都是他出的主意!是他说可以毒死你不被任何人发现,我一直都不同意的!”
“好你个婆娘,之前要死要活的说跟着我,扭脸就把我买了!二弟,都是这婆娘勾引的我!”
刚才还抱团站在一起得两个人,这会看见何贵的鬼魂吓得什么都忘了。真爱?他们俩口中的真爱,不过是寂寞时用来消遣的玩意罢了。真正爱一个人,又怎么舍得让他为了自己背上一条沉重的人命。
何贵似乎不想再看这奸夫淫妇多做辩解,闭上眼睛站在那二人面前。男厕的门咔哒一声被人推开,小德两眼通红的看着地上的两个人。
小德带着何贵的尸体离开医院那日,我没去送。
趴在七楼的窗户上,看着那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在几天的时间里,迅速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