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八怪回到客栈,醉huāyīn去洗浴更衣,众人看他心情不好,绝口不提他被抓之事。沈延摊开画卷:“不要说,这秦川宇的字还真是不错。”
众人凑上来观赏,山亭柳摇了摇头:“可惜看得出伪造,墨迹是新的。”
胜南、宇文白和洪瀚抒三人回到客栈,显然是听说他们被放,皆是欣喜非常。胜南关切询问:“怎么回事?江西八怪从来没有失手之时,怎会被抓?”
苏幕遮四下看看,没见到醉huāyīn回来,叹了口气:“我和师兄去秦府查看,好好的突然有人来了,幸而我轻功好,才没被抓住,师兄就倒霉了……那个女子,武功好的出奇……”
醉huāyīn边加外衣边进屋:“也没什么丢人,你道那女子是谁?秦川宇他妈!当年名震江湖敢和云蓝抢男人的yù紫烟啊!”说话肆无忌惮,突然记起了什么,不好意思地朝胜南笑笑:“也是你娘啊……”
胜南微微一惊,对啊,他的亲生母亲,他还没有见过……
韩莺照样坐在邻桌,清平乐笑道:“韩姑娘,不管如何,你还是输了,《兰亭集序》,可是在我们手里!”
yín儿轻笑:“你服输了么?我们不入虎xùe不得虎子,总比你用美人计不成功好得多!”
“只可惜,是赝品。”韩莺冷笑着站在兰亭集序旁,满江红欢喜地过来,却被她忽视地搁在一边,她看出yín儿的sè厉内荏,转过头再看了一眼洪瀚抒,笑着在她耳边说:“你也不错啊,和洪瀚抒,发展地很好……”
yín儿一惊,猛地抬起头来,韩莺冷冷地大声说:“你敢不敢说,你当了凤箫yín之后,犯的第一件案子是什么吗?”
洪瀚抒听出弦外之音,似乎与自己有关,不由得警觉起来:“什么事小yín?”
yín儿不敢看他,轻声道:“第一件案子,是去祁连山,趁你们政变纷luàn的时候,偷祁连山山主印章……”
韩莺一笑:“纪景为了什么我不清楚,本来属于我的事情,我当然要跟去看看,她做了什么事情,我一清二楚。”
yín儿脸sè惨白,韩莺哼了声:“原来你自己也知道了……”
yín儿冷冷道:“我是今年年初知道了真相,我一直不知,自己杀的是谁……”
洪瀚抒一头雾水:“怎么了?你杀了谁?”
yín儿战栗着躲闪他,背过身去,沉默着不敢说任何话,她真的,好怕这一刻来临,以他的性情,什么都做得出来,自残?杀人?放火?还是……他会崩溃,而她,会再背一个罪名!
洪瀚抒思前想后,突然明白了什么,可是,明白真相的刹那,他才知道,有些事情,最好不要去寻找答案——
没有别人说话,一切都水落石出。洪瀚抒一瞬间去找理由反驳心里的猜测,韩莺却不允许他这么做:“洪山主,知道两年来祁连山为何一蹶不振?为什么大家诬陷你杀人!不是因为萧yù莲,而是因为她凤箫yín!”
洪瀚抒、宇文白岂止吃惊,胜南虽是局外之人,也被这种真相震惊——不错啊,yín儿杀了萧yù莲!所以她在广南西路,会说出一句:“为什么萧yù莲长得跟我那么像,却又被我……”再想起云雾山下山之后凤箫yín对洪瀚抒种种保持距离和冷淡,猛然醒悟:这一切,再怎么离奇,都是已成定局!
洪瀚抒情绪开始不稳,是啊,难怪他在云雾山上给她看那把匕首的时候,她会那么慌luàn、不安、恐惧、彷徨和无助!
他彻底明白了,真是讽刺:“真的是你……杀了yù莲?!”
yín儿低着头,睫máo上全是泪水。
韩莺道:“那天晚上,我们看见一个心肠歹毒的女子在一支马队的食物里下毒,结果那马队上上下下五十多人全部死了,凤箫yín喜欢管闲事,看见那女子做出这种事情,立刻出去一刀结果了她!可是你那么快赶来,她连凶器也来不及拔!我留在那里,才知道她是你洪瀚抒的女人萧yù莲,我还想,她得罪了你祁连山,不会有好下场,可是,在萧yù莲面纱揭下来的时候,我才知道,这一切是天意……”
在场的明白这一切来龙去脉,不知这究竟是巧合还是假的,悉数震惊,洪瀚抒泪流满面,萧yù莲和凤箫yín的一切掺杂在一起在脑海中重放千遍万遍,什么怀疑都有过,独独没有换一个思路这么想,天下最笨的是他洪瀚抒,爱上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再爱上杀死自己女人的仇人,还把她当成自己的女人一样热爱:“竟是你……凤箫yín,一把刻着风字的匕首……”
他笑着,冷笑着傻笑着狂笑着,宇文白担心地扶住他,他哪里冷静得下来,眼前皆是萧yù莲悲惨的死亡,眼前是荒凉的祁连山,眼前站着若干人等,听他在讲:“今后捉到这匕首主人,为yù莲报仇!为祁连山正名!”
可是,还有凤箫yín和萧yù莲同一的容貌,云雾山上无忧无虑,充满欢笑的美丽日子,他思绪luàn了,一个可以拯救自己的精神力量,突然间成了毁灭自己灵魂的恶魔,他只听见自己大吼着,他发现自己已经夺门而去,他不知是什么在支配自己,他漫无目的luàn跑luàn撞,跌倒了再爬起来继续跑,他为谁一笑而幸福,为谁受伤而担心,为谁冷淡而生气,为谁任性而开心,为的是谁……
他不明白,他抬起头的时候,他已经不再发疯,他眼前是一片绿地,而他,在葱郁的绿sè里,无法抗拒地渺小,他跪倒在地,猛地将头往地上撞去!
宇文白一直追着,见他如此,吓傻了,也劝阻不了,急道:“大哥!大哥!”
洪瀚抒像失聪了,不理她,继续撞地,文白赶紧扶他:“大哥!不要伤心……”
洪瀚抒怒道:“你让我如何不伤心?现在的女人,杀了以前的女人……哈哈哈哈,不伤心,我不伤心……”
文白泣道:“大哥!yù莲姐死了这么多年,凤姐姐杀她也是替天行道,没有错啊……”洪瀚抒一把将她推开,大喝:“你哪里知道!”随即将头埋进草丛里去,文白小声泣道:“大哥,天涯何处,无芳草呢……”
胜南见洪瀚抒夺门而去,赶忙要追,yín儿厉声道:“不要追!我对不起他!”
胜南猛地一惊,转过身来,对啊,他追有什么用,这是yín儿和瀚抒两个人的事情,这种错误,他没有办法弥补,只会添luàn啊……
韩莺笑道:“凤箫yín,假若你不是凤箫yín,又怎么会杀了萧yù莲?”
yín儿抬起头来,眼中尽是仇恨,凌厉地bī退韩莺数步:“你的目的达到了,你会把他害死!”
yín儿一拳敲在桌上,坚木所制的桌子立即少了一角,断裂的痕迹上微微泛红,yín儿手上也是鲜血淋漓,韩莺被她气势一吓,只啊了一声:“你……你……你要做什么?”
yín儿冷笑着:“杀人……我杀了多少人你知道吗?你要不要试一试!?”
韩莺退后,立即转身就逃,满江红想拉她没有拉住,就傻傻看着她来了又去,千言万语一句没说出来,蓝sè布包准备了好久,没派上一点用场,她连一眼都没留给自己……
yín儿知道她走了,忍不住哭:“他知道了会自杀的……会自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