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之中,忽然听到一声厉喝:“放下!”yín儿心一提,立刻放下贝壳,但惊吓过度,竟没放正,贝壳娃娃在她手中滑落下去,yín儿发着愣,眼睁睁地望着那贝壳径直顺路滚出老远,刹那间已葬身深渊之中,化为乌有。
yín儿还未缓过神来,越风怒喝一声奔到悬崖边上,眼下却只有缭绕青雾,一时间悲恨交加,抽出抚今鞭来,发狂一样挥向yín儿!
越风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愤怒成这样,yín儿又怎会知道?不及躲闪,一记响亮的鞭声,抽打在她左臂上,划了一条深深的伤痕。yín儿只听到自己的惨叫和耳边呼啸过的风声,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她从前从未体会过,刹那间眼前就是一黑,但她依然支撑住扶住身旁巨石,左臂的血已沿着伤口往外渗,染红了她的白衣,yín儿不敢去看伤口,她怕自己晕过去。她咬紧牙关,狠狠地看越风,他怔在原地。要换作旁人,她绝对不会甘心,可是对他,她心软了。风扯裂了她的伤口,血越来越多,已不是顺着衣袖流淌,而是整块整块地掉落下来,yín儿脸sè惨白,站在自己的血泊里:“你……你……你敢杀我……”
她两耳充鸣,只感觉到喉间的心跳和自己微弱的呼吸。
她脸上竟全是虚汗,她闭目调息,却惧怕自己会死。她只得紧紧地挤着自己的左臂,挡着伤口,不敢松开手,她怕一松手,自己就会死,再也醒不来……
越风手一松,抚今鞭坠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
yín儿大怒,也不管疼痛,凶狠地瞪着他,嘶哑着嗓子向他喊:“你干什么!你把抚今鞭拾起来!你怕什么!不敢承认你杀了我么!”
她骨头一扭,“哎呀”一声叫出来,骨缝微微感受到一阵风的快意,凉爽顺着她伤口送到她心里去,越风上前来:“你……你不要有事……”
yín儿猛地抬起头来,越风从前没有见过这般倔强的眼神,然而她点点泪光,已经夺眶闪烁着,她骄傲着,讽刺他:“你好好看看,这就是眼泪。只要是人都会有泪,你却没有,你真令人同情!”越风一愣,但他不气愤,他只是开始悲哀,但是关切又多于悲哀:“你……你有事么……”
“我不需要你关心!”yín儿用力推开他,但显然精疲力竭:“你以为你很坚强,其实你是冷血!”她表情越来越痛苦,冷风已经使她抽搐起来。越风怔住了,yín儿盯着他的脸,那张脸像极了胜南的过去和川宇的现在,那张脸是受伤的脸……yín儿忽然觉得自己不该伤害他,悔恨交集,眼前越来越模糊……五光十sè的山水境,颠倒黑白的山水境……
yín儿醒来的时候,下意识地去mō伤口,虽已敷上了药,但血并未止住。奇怪,怎么会有chuáng给我躺、药给我上?yín儿抚着已染红的白巾,想动弹却不行。睁大了眼,依稀是一间房,还不时左右摇晃着的房……我是不是要死啦?yín儿摇了摇头,再睁开眼,房子还在摇摆着,一阵晕眩。
门吱呀一声响了,yín儿赶紧闭上眼。
眯着眼睛看那女子,年纪轻轻也就二十多岁,但身材特别高挑,面容不大清楚。那女子检查了yín儿的伤势,有些焦虑,往门外叫道:“yù壶,快过来!”不知怎地,她的言语中有着一种可以直追胜南、风行、君前等人的威慑力,淡而有威。yù壶飞奔而来:“怎么,那女贼有事么?”
yín儿道:做女侠没几天,怎么又变成女贼了?想来就暗笑。这帮人是谁?是敌还是友?
“替她重新换!血还没止住。”
换的过程中这女子不停踱步:“这越风也真是愚笨,居然对自己的同党下手!”
yín儿打了个寒颤:越风落网了!我成同党了!
“十恶不赦的人不都这样,这女贼肯定向越风勒索什么,越风不给,就一鞭下去结果了她!”yù壶道。
yín儿心中不屑:也就损失了一个贝壳娃娃而已……
那女子道:“这女子对我们有用,用她来揭发越风的罪行。”
yù壶离开了,这女子停了停,亦关了门出去,yín儿望着屋顶:“原来他们并没有任何证据!对了,越风落网了没有?”
越风在哪里呢?也许他需要安慰,尽管他没有眼泪。
名门后裔,竟然亡命天涯。
他真的是他们大家公认的没有血ròu、没有感情、没有灵魂的人吗?
他真的是一个世代抗金的荣耀家族里,不容许存在的害群之马吗?
房门一关,四围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