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的麾下们不尽相同,虽然银月的行踪为“动”,但她的职衔是“定”,利于她很好地在短刀谷生根,却同时方便了林阡将她找出来,机会和风险总是并行——不得不说,她敢冒这么大的风险,就绝对是个志气不凡的女人,至少她对金的价值,和落远空对宋一样,举足轻重。
既然银月收敛了,那么上次她在锯làng顶上想传出去的计划就一直没有传出去。是什么计划?是又一次地发号施令,还是行动暂缓的决定?无人可知。
当林阡思绪从银月那里转回来的时候,低头就能看见月光淡淡地铺洒在身边yín儿的头发上,这,其实就是幸福啊。
饭后散步走了这么久,小丫头始终都一声不吭,明显也有她自己的心事。
“在想什么?”
“在想,官军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上面肯定要有人下来看……”
“嗯,一定会下来看看的,但最后一定是酒足饭饱多交了几个朋友、正事还没进展就拍拍屁股走人了。”林阡笑说。
“说得你好像很懂的样子。”yín儿眯起眼睛看他,鄙视。
“从前我在红袄寨的时候,跟在谈寨主左右,时常接触到泰安的官员,懂又有什么奇怪?”林阡皱眉瞅着她,反鄙视。
“哼,你也会说是泰安,那是你金国的管辖,我们宋国虽然也有败类,但还不至于你说的那个样!”yín儿不肯服输,死也要说赢他。
唉,你金国,我们宋……他定定地看着她的头顶,不回应了。
“怎么了?”
“哦,我在看,你头顶上到底有几个旋,人都说旋越多的人越犟。你就从来不肯让我一次。”他一笑。
“那我的旋很多咯?”yín儿笑起来。
林阡摇头:“你就一个旋。其实倒也符合,要知道,旋越多的人也越聪明的,你不配。”
“去!”yín儿佯怒,“原是拐着弯儿骂我笨?!”追着他打。
“言归正传,言归正传……”他打不过她,只能狡猾地言归正传,“你是在担心,会不会过来的人是川宇?”
她一怔,停了嬉笑,点头:“如若是川宇,局面会变浑。我知道,你和苏降雪,都不希望再有人随便动手。但万一那个是川宇,势必又要有居心叵测的人去靠近他,那样一来,苏降雪这次的杀jī儆猴就失败了,杜绝不了下一次兵变了,无辜们的血也白流了。”
“你说得对。”林阡叹了一声,“下一次兵变,不是不可能。”
“怎么?”
“曹玄和范克新奉命追杀李云飞和周存志,可奇怪的是他们俩貌合神离、南辕北辙,曹玄似是存心放李、周生路,范克新却是赶尽杀绝、手段比我想得还要狠。”林阡分析说,“这两个人,也不是一般的角sè啊。”
“苏降雪他……众叛亲离了……真可怜……”yín儿哀道。
“不过,如果过来的人是川宇,也有另外的一种可能,就是苏降雪自己去靠近。”林阡说,与她四目相对,“至于靠近谁还是谁都不靠近,选择权在川宇自己。”
“真想像放心你一样去放心他。”yín儿心情繁复,既忧,也内疚,又恨。
“罢了,不再庸人自扰了。”林阡展眉,淡然,“毕竟谁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从建康到兴州,别过那吹面不寒杨柳风,途经那风急天高猿啸哀,终遇这朔风严寒草木衰。
侧身佐戎幕,敛衽事边陲。
兵刃相克声近了,宫商角徵羽远了。
弹指一挥间,又回到这风雨飘飖的短刀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