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行陡然见到高复猝死、而此地金兵层层包围、宋军人仰马翻的大luàn,方才知道自己是被金人设计好了引过来,勒马已迟,当下他带来的又一群沈家寨寨众,被井然有序的金人军阵瞬间吞噬、吸入、旋转、消失不见!
寒泽叶率军赶上,早已看见了金军的三位统帅,暗自思忖:黄鹤去,不愧是最强将才,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黄鹤去,你用如此卑劣行径,小心遭天谴!”单行破口大骂,何其意气用事。
“两位首领,是束手就擒,还是自刎阵前?”黄鹤去胜券在握地一笑。
寒泽叶冷冷道:“这句话,当由我来问你们三位。”单行一愣,黄鹤去等人也是心念一动。
寒泽叶手一挥,两边山头上,原来埋伏着寒家的一众人马,此刻箭在弦上、居高临下。
金军皆是大惊,黄鹤去亦微微sè变:寒泽叶,兵败撤离之时,单行辜听弦都仓皇狼狈,他却竟还能张网设伏,着实出乎我意料之外……
虽吃惊却不曾犹豫,黄鹤去当即也一抬手,一声令下,金人的刀剑枪矛,直接对准了单行兵马,同时,山头上的寒军们,目标也全锁定了黄鹤去等人,刹那处处剑拔弩张,真正是千钧牵一发!
“寒泽叶,你率众突围,能有多少人马作伏兵?只怕,也就是虚张声势罢了!”黄鹤去冷笑一声,胜券在握的表情,煞是慑人。
“是吗?”寒泽叶沉着镇定,面不改sè地一笑,教任何人都看不透虚实。黄鹤去神sè不免一凛,再不如刚才自信。
单行正自忐忑,听寒泽叶低声道:“单副寨主,你先走,我殿后。”单行暗暗吃惊:果然没有多少人马!
其实,泽叶料到了单行一定会因为高复而输给黄鹤去的引yòu,是想要赶在单行中计之前就将他力劝回去,然则想不到单行比想象中还要不可理喻,最终还是冥顽不化地撞到了黄鹤去的圈套里。寒泽叶只能急中生智,真的是对黄鹤去虚张声势了一次。有史以来,寒泽叶怕是第一次遭遇如斯险境了……
耳边回dàng的,是主公的话语,“黄鹤去此人,最忌疑兵huò敌,因他自己也最擅长。”
寒泽叶yīn冷一笑,继续对黄鹤去宣战:“有本事便杀过来试试,看看我究竟有多少弓箭,够不够shè杀你的士兵。”
所有金人,都在寒泽叶这种略带邪气的可怕笑容里,僵立。
黄鹤去捏紧了拳,苦于不知如何下决定,抬头再看看两边山上,实在无法窥测到寒军的真正实力,僵持之际,天sè更是越来越暗……
若是放单行走,寒泽叶就不会放箭,然则寒泽叶埋伏在侧的士兵真的有那么多么?但若铤而走险,会否轻率地跟单行同归于尽,来不及遭逢林阡就死在寒泽叶的手上?
是进是退,一念之间……
付千秋已然mō透了黄鹤去的心理,立即下令:“传我将令,后队改前队,退军。”
“不,不准退!”仆散安德大喝一声,“黄前辈,要打便痛痛快快地打,哪怕战死,也不应留憾!”
“说得好!打!”黄鹤去点头,被传递到这一腔少年豪气。
看黄鹤去下令开战,山上寒家军立刻有箭shè下来,然则与此同时,金兵们的刀枪,俨然以更迅猛的攻势往单行等人扑杀!以命搏命,不可开交。
情势险急,时间一久,自是会被黄鹤去觉察出双方的兵力悬殊。寒泽叶不假思索,当即抽鞭策马冲上去,寒枫鞭方一出手,周边杀过来的枪矛刀剑,都如遇天寒地冻,无不结冰,无不脱手,一片凌luàn!
得寒泽叶鼎力相助,单行胡luàn地打开数箭,率领麾下第一个冲出包围,当是时,四面八方全是箭矢,山上山下齐发互斥,作战jī烈不相伯仲。寒泽叶仅以一鞭在手,折矢断箭好似飓风融雪般轻巧,金军竟都有感恐怖,看着那寒枫鞭越挥越寒,和眼前白衣少年相辅相成,冷到极致,所向无敌,而浩瀚雪景一旦展现,所有人的心就跟着鞭风一分一分地变冷、僵硬,久之,竟忘记此为五月,序属仲夏!
空气不再流通,他们忘却了他们手中的弓弩,任凭他出神入化的寒枫鞭也即将突出险境……
却就在此时,有人不畏艰难,策马往寒泽叶的方向直奔过去,如一道猛烈强光冲shè进漫天大雪,随之而来的意境是万里骄阳!众人从幻觉中醒来回归炽热,只见那年方十九的仆散将军,同样手持长鞭威风凛凛——虽然沈家寨顺利撤离,但寒泽叶却完全被仆散安德留了下来!
仆散安德的武器,名叫“独厚鞭”。
适才那一幕,该是独厚鞭惊劈寒枫鞭吧!
寒泽叶手提寒枫鞭,隐隐察出对方内功心法,暗叹奇才,然而棋逢对手,不失为一件幸事!于是大感畅快,鞭续行、寒气铺天盖地、飓风渐行渐烈,直教人眼huā缭luàn、丧失sè觉。
仆散安德亦是求之不得,其独厚鞭名副其实,得天独厚,正可谓“鞭随眼动,眼之所去,鞭行无阻”,侵风雨,隐日月,定山河,撼江湖,看得众兵将都紧扣心弦。
两鞭再度相逢之际,众人似赏山崩、品地裂、析水淹、观土埋,仅仅几招便过足了瘾!
由于上次跟宁孝容拼杀旧伤还在,更因sī闯圣坛而染了剧毒,此战寒泽叶竟觉吃力而落下风!但尽管他体力稍逊,鞭法却比仆散安德要老练得多,因此尽力持平以拖延时间,余光一扫,付千秋所领金军已经陆续往单行等人追去,而寒泽叶的家将们却已被黄鹤去围得水泄不通,寒泽叶自知占尽劣势:想不到这仆散安德如此高强!今时今日,居然会赖他人来救我寒泽叶……罢了罢了……
逆境中的寒泽叶,依旧蓝发飘扬、俊秀仙逸,血划过心间,chún角却仍是一丝淡淡的笑。
暂且锁住流光,记忆向前追溯……
“主公,护送李郴回沈家寨的事,不如由我与听弦一起。”当初,是他主动向林阡请缨。
和祝孟尝不一样的是,他的躲避,不是因为嫌恶,而是因为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