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这样……”她把棋盘摆回她最终认败的状态,那个时刻,是她大势已去没有收完单官的时刻。
“主公,曹王果真和你所说的一样‘心怀仁慈’,可惜他这一战被我洞穿了心路。纵是英雄豪杰,也已迟暮之年,不过如此了。”轻舟微笑,洞若观火。战狼只说对一半,棋路反映的不止是战法,还有心路,心路最先辐射的不是未来,而是当前一战。
曹王可能会自信,他的棋法包罗万象,当真一局就能看清?是的,一局确实看不清全部,但是一局看得清一局。
战狼也很可能会对曹王说,柏轻舟之所以迫切求战,为的是若将来被救回到林阡身边、可以更好地知己知彼?不,轻舟要的不是将来,而是过去现在将来的每一战都在主公身边,不用别人救,自救,救人。
如今她在边角,要抢先机、长气了;曹王他应错了一个子,便注定掉进她做的劫……
忽开忽合的帐帘,将天中凄冷的月光传递进来,照得她人影单薄:主公,月亏则满,否极泰来。
她忽然不再犹豫、神速与“曹王”对弈,一个瞬间而已,绝境中的白子起死回生,绵延大半棋盘的黑棋大龙全部死光。
看着对面那个一定会这样行棋所以结局势必片甲不留的“曹王”,她一边不停地咳血,一边嘴角露出满足的笑。
“柏先生,服药时间到了。”军医的声音在帐边响起,她不紧不慢地将棋子摆乱:“好。”
凤州被掳的那晚她才知道,吴曦竟奇迹般地在“诛吴”事件中唯一存活,更还卧薪尝胆、要给盟军后院起火。就因为这个龌龊小人未死,川蜀形势一夜回到了过去的腹背受敌,糟糕的是此前风鸣涧和戴宗皆以为山河清宁还都想着往前线调动……
不过,这一战,盟军虽然措手不及,却是真的非赢不可,否则,短刀谷主公事业的根基都没了,轻舟怎么可能允许?!虽说轻舟一次也没有去过那里,却深知主公最热爱的就是那里。
有人说,任何不能杀死你的人,只会让你更卑鄙或更强大……当吴曦选择了更卑鄙,她柏轻舟,选择更强大
苟延残喘着喝完药,努力地呼吸了一口并不新鲜的战地空气,恍惚间,好像又回到去年一个记不清楚的平凡冬夜,她觉得风霜清寒故而撑伞去找,远远望见主公月下把盏、主母雪中仗剑、融洽得教她决心不去打扰,遂在一旁闲坐借光摆起棋来自娱……那一段三个人的时光,虽然她不配有名姓,却真的愿意经历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