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分川是冈丰城的屏障,从雪山峰流出,经过冈丰城东部再拐了个弯,从南部进入浦户湾。仿佛一个人摊开双臂,保护冈丰城似的。再加上大海,冈丰城除了北面稍微平坦一些外,其他地方都有险要。
如果不是长宗我部盛亲统帅主力在外,说不定唐继光也没有那么轻松兵临城下。虽然冈丰城相对比较平坦,但平原并不大,过了平原后,便是群山,山峰连绵不绝的,这也是典型的日本地形。
唐继光经过观察后认为,以长宗我部盛亲的性情,在知道了冈丰城被兵临城下后,肯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回师冈丰城。如此一来就不大可能会走北面的道路。皆因北面太难走了,道路太过崎岖了,再加上群山包围,粮食运送并不方便。
另外一个原因也是长宗我部盛亲自负,他并不认为自己需要偷袭这么麻烦来基本唐继光。其实客观来说,长宗我部盛亲能力是有的,可惜就是太过自负了。
当然了,唐继光也不会真的完全没有准备,毕竟战场上什么可能都会发生,谁知道长宗我部盛亲会不会忽然耍起诡计来的?
在北面唐继光派了二百人到当地山区用于预警。二百人分作十组,每组十人,在北部群山要道或者高峰当中修建烽火台,一旦发现敌人踪影就点燃烽火。有了烽火台预警,唐继光相信自己会有足够的时间反应,自然也不会怕被长宗我部盛亲偷袭了。
但唐继光并没有准备就这样算了,他还在国分川东岸布防。先是在的铃木山上修建中军营地,万一不敌,也有个重整阵型的地方。再让人从铃木山伐木,在河边修建两道木栅。第一道木栅有些散乱,缺口比较多,第二道最为严密。
如此再过了四天,唐继光都已经修筑好防御工事,象征着长宗我部家的‘船挂帆’家纹大旗这才在国分川支流的上游出现。密密麻麻的身穿灰黑色具足的士兵,如同蚂潮一般,刚刚投降的土佐降兵禁不住一阵骚动。忽然密集的大军豁然从中间分开,如同潮水般。
一队仿若烈火般的骑兵从士兵分开的道路中飞驰而过。这个仿若烈火,并非是指盔甲火红,而是真的有几分烈火的味道。明黄色的盔甲,火红色的战袍,奔跑起来火红色的战袍猎猎作响,如同风中燃烧的烈火那般,明黄色的盔甲就如同火心。
“是长宗我部盛亲的火衣众!看来长宗我部盛亲急不及待啊!居然亲自来了!”站在铃木山上的唐继光通过望远镜,很轻松就将山下的情况尽收眼底。
到了现在这个时代,已经到了冷兵器军事到了巅峰,军事上已经分工明确。有前锋、中军、左翼、右翼、殿(后)军、后(勤)军等等。一般情况下,主帅都应该待在中军。
皆因前锋其实兼职工兵的,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工作颇为辛苦,抵达战场后,体力会不同程度的下降到一定程度,如此自然会影响战斗力了。而中军往往是决定性的存在,怎么可能如此浪费体力呢?再则,前锋位于前,最容易受到进攻,万一出现战败,主帅岂不是危险了?兵法有云:居中调度。
位于前锋的主帅,对于左右两军、殿军、后军的管理自然要麻烦不少了。长宗我部盛亲这个态度,让唐继光禁不住有些窃喜。
“派人将长宗我部康丰的头盔竖起来!”唐继光放下望远镜,对身边亲兵吩咐道。
“是!大人!”亲兵应诺一声,骑上战马,被插火红色令旗,策马飞奔而出。
没有多长时间,原本属于长宗我部康丰的金箔日野根兜就被一根长约三丈的大竹竿挑起。贴着金箔的头盔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刺目的金光,炫目的形状,显得格外显眼。
如此耀目的头盔,长宗我部家的武士和足轻怎么可能没有一点记忆呢?哪怕不知道,附近也多半有人知道是长宗我部康丰的头盔。
头盔对于武将而言有着重大的意义,甚至从某种程度而言,头盔象征着武将的性命。
长宗我部家的武士登时一阵骚动,甚至有人传出冈丰城被攻下的谣言,这使得长宗我部家的士气禁不住受到打击。
“康丰的金箔日野根兜!八嘎!怎么会到了唐继光手中的!”长宗我部盛亲心头禁不住涌出悲愤之情,脸色显得有些狰狞。右手紧紧捉住腰间太刀的刀柄,不知道是手指用力过度,还是手臂肌肉的问题,太刀颤抖起来,和盔甲发出‘嘎嘎’的碰击声。
“主公!请冷静!这仅仅是头盔而已!”长宗我部家的谱代家臣福留胜元慌忙劝说道。
增田长盛之次子、丰臣家派来协助长宗我部盛亲的增田盛次比较细心,不亢不卑的对长宗我部盛亲说道:“盛亲大人,能不能借千里目一用!”
长宗我部盛亲虽然愤怒,但对于增田盛次还是比较客气的,增田盛次可是丰臣家资深家老增田长盛的儿子。这次派来虽然说是协助自己,但也有几分监视的目的。
“盛次大人请用吧!”长宗我部盛亲将系在腰间的单筒望远镜递给增田盛次。
“谢谢!”增田盛次客气了一句,拿起望远镜仔细观望一番。还给长宗我部盛亲道:“盛亲大人你看!头盔的右侧有一处明显的洞痕,我看估计是铁炮弹丸擦过造成的!如此一来就不难解释为什么康丰大人的金箔日野根兜落入唐继光手中!我想康丰大人多半是没有什么大碍的,最多也就受伤了!”
长宗我部盛亲也不是傻瓜,拿起望远镜观察了一番,发现果然如增田盛次所言。不过长宗我部盛亲心中的愤怒并没有因此而消去,反而怒火烧的更加旺盛。皆因长宗我部盛亲感觉自己被唐继光耍了,任何人知道自己被敌人耍了后,心情都不会好得到那里去。
更别说长宗我部盛亲是一个自负而霸气的人。如果怒火是有温度的,恐怕现在长宗我部盛亲跟前的国分川都要被怒火焚烧得龟裂,河水为之化作云雾。
“主公!现在应该安抚士兵为重!”福留胜元注意到士兵的情绪变化,脸色有些难看的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