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李闯王义军由陕入豫,而所谓的义军其实就是流寇,每到一地烧杀抢掠,中原百姓面对闯军要么从贼,要么反贼,也就是武装起来自卫自保,这就为中原近代的百年匪患埋下了祸根。清末民初,军阀混战,再加上天灾,一直未绝迹的匪患终于泛滥起来,而这一次中原匪患汹涌澎湃,猖獗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到了民国二十年代,盘踞在鲤鱼垛汉王寨的就是土匪黒鹞子陈老黑一伙。大当家的陈老黑是南都城丁家镖局总镖头丁开山的弟子。丁家镖局是中原最有名的镖局,而丁开山是少林最出色的俗家弟子,一身软硬功夫甚是了得,在江湖上名头不小,人称“神拳震八方”,但从绰号看就知道他的名头在江湖上是何等响亮了。陈老黑的功夫在丁开山徒弟中虽然不是出类拔萃,但是也不差,不然他也不能成为南都城丁家镖局一等一的的镖师了。
热兵器时代来临之后,靠冷兵器护镖的保镖行业就渐渐没落了,再硬的功夫也当不了一颗酸枣核大的子弹,这是江湖人的悲哀,更是行镖这一行当没落的根源。
丁家镖局在一次行镖时,被劫了镖,此次失镖就是因为劫匪有几杆老炮筒。丁家镖局自此一蹶不振,差不多倒闭了。原本跟土匪是死对头的镖师陈老黑大概看出土匪这一行当比保镖更有前途,所以,就义无反顾地加入了土匪行列。自顾不暇的丁开山当然顾不上什么清理门户了,只是草草地召集了豫南的几个同道宣布将陈老黑逐出师门了事。
陈老黑上了鲤鱼垛之后,原来的土匪头子在一次劫掠时莫名其妙的挨了黑枪,这自然是陈老黑的杰作,然后,他自己来个鸠占鹊巢做了鲤鱼垛汉王寨的大当家。而且,他凭着早年在江湖上创下的“黑鹞子”的名号,又有一笔数额不小的意外之财,原本只有几十个人两三条破枪的鲤鱼垛汉王寨土匪很快就聚集了数百人,拥有上百条枪,成了伏牛山数百股势力中较大的一股,号称“鹞子军”,陈老黑自称鹞子军司令。
汉王寨残破的寨墙也粗略地修葺了一番,寨墙上又建起了几座碉楼,山寨倒也有了几分中兴的气象。
鲤鱼垛山高路险,通往山顶汉王寨的只有一条崎岖的小路,可以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三个州县的保安团都奈何不了汉王寨的土匪,他们也不会齐心协力卖命地剿匪,因为逢年过节山寨还有孝敬,谁会自断财路?官府就乐得对汉王寨的土匪们睁一只一眼闭一只眼任他们逍遥。其实天下所有的官兵和土匪都是这样,表面上水火不容,暗通曲款眉来眼去是少不了的。
汉王寨的土匪们也知道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倒也从不骚扰鲤鱼垛下的汉王寨村和离得最近的河湾镇,他们经常到南都城地界去劫掠,白河两岸土地肥沃,老百姓也比鲁州和玉州的富裕,洗劫一次足够他们逍遥大半年的。所以,汉王寨的土匪们就和汉王寨的村民们一直相安无事,甚至有好些个汉王寨的二流子村民也上山客串土匪,劫掠时他们就是土匪中的一员,农忙时下山拿起锄头就又成了村民。这样的非专业性土匪不仅仅鲤鱼垛有,各个山寨都有,乱世官匪一家,土匪和老百姓也难以分清了。
然而,乱世里哪有可以安居乐业的真正净土呢,这个年代的土匪就跟蝗虫一样多,给在军阀和官府盘剥下已经苦难深重的百姓雪上加霜。当然,绿林中也不凡被迫上梁山的英雄豪杰,这类人在官府眼里一样是土匪,但在老百姓眼里那是好汉。
土匪就是这段历史上无法治愈的牛皮癣一样,丑陋而顽固,虽不至于要命,但是,一旦不去治疗立刻就蔓延开来。然而,就是这些“牛皮癣”演绎着江湖上数不尽的传奇。
其实中原多匪患除了自然灾害和山高林密的原因外,还有一定的历史原因,就是前面提到的兵家必争,自有史以来争天下必先逐鹿中原,史书上记载最早最详细的大兵团做战就是西周时期发生在中原的牧野之战,所以,从那时开始,千百年来这块土地上就战乱不断。而匪患往往就是和战乱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战乱之后必有匪患,溃兵散卒或铤而走险的饥饿百姓,这就是中原土匪历史悠久的根源。
后世的中原人被世人诋毁匪气十足究其原因就是源于民国的匪患,这匪患让中原人百年之后还深受其害。但是,对现代中人的诋毁笔者不敢苟同,现在中原人所谓的彪悍匪气其实是热血、仗义和豪爽,君不见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必是中原汉子,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必是中原汉子,所以,中原汉子多爷们儿,有情有义。然而,世风日下,道德滑坡,世人多势利而薄情寡义,世人才有此偏见,这才是诬良为匪。
呵呵,此乃题外之话,不容赘述,接下来书归正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