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西侯府的后宅从苏妙进门的第一日,庞生就不曾过问,家中一应开销与进项,他都没管过。
但庞生知道侯府原先是个什么样子。
尽管他在仕途上面汲汲营营,上升地极快,但若没有苏妙持家,侯府不说给他助力,连收支都难以平衡。
这样的妻子当然是好,但庞生内心里还是更喜欢柔弱些的女子,身世坎坷些的......就和他一样。
苏妙是一等一的高门贵女,虽然面上恩爱,但庞生骨子里还是难免有些自卑......
可他要搭上苏国公,只能靠她,所以,三年多,一直哄着她,尽管苏妙不是那等难缠之人,明理能干,庞生心底深处并不那么舒服。
这些都好说,唯有子嗣,庞生有些难以忍受了,当然,要是苏家还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就另当别论了。
庞生眼眸微阖,再睁眼时,似是下定了什么狠心。
陇西侯的管家还在等着主子的命令,许氏是这么多年,唯一一个怀上身子的,还是趁着夫人不在府中时。
他原想着,侯爷再好性,起码也要和夫人争取保下。
谁料侯爷却仍是和以前一般。
“后宅之事,自当由夫人做主。”
庞生只有这么一句,但至于自己母亲那边要如何闹腾,就让苏妙自己去应对吧。
庞生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回,孩子以后还能有,不能打草惊蛇。
等管家走后,庞生径直坐下,重新拿出纸笔,这回没有犹豫,给皇帝写下了一封秘折。
.......
苏妙这些日子本就心情焦躁,一来是苏世通伤情反复,她在宫里陪了那许久,才终于在近日抽空回家。
谁料又突然传来噩耗,祖父染上了时疫。
苏国公是苏家的天,苏妙并不觉得自己的父亲或是二叔,现在就能顶上。
再者就是家里,她不过一个月不在,就被她那个婆婆闹得乌烟瘴气,想到这些糟心事,苏妙就一脸的疲惫。
“夫人,您略微歇歇吧,不值得为了那些人动怒。”自小跟着苏妙的丫鬟寒露看着苏妙熬红的眼睛,心疼道。
“我如何能不怒?那个贱婢,竟敢趁着我不在家,做下这等丑事!”苏妙想到许氏就犯恶心,寒露这么一说,刚消下去的怒火又起来了。
说完,却还是叫寒露关上的房门。
“依奴婢瞧,您就不该替侯爷隐瞒,起码得让侯爷自己晓得。这几年,您不知在子嗣一事上面受了多少委屈,外面都说您善妒,难听的话更是层出不穷......还有老夫人,说句不中听的,老夫人就是没见过什么世面,她还以为您在侯府过得是如何好的日子,孰不知您在闺中时,不知好多少倍?”
寒露语气有些不忿。
苏妙嫁到陇西侯府半年没怀上时,就被婆母阴阳怪气,她虽不理会,但还是去外面开方子,吃了不少药。
这种妇人病,并不好瞧大夫。
直到两年前,有位妇科圣手到达帝都,苏妙花重金去仔细检查了一番,得出的结果却是,她一点毛病都没有。
那毛病出在谁身上.....显而易见。
但苏妙还是不敢确定,好在庞生事事听她的,想了个法子,就让他把了脉。
和预计的一样,毛病确实是在庞生那边。
“夫君毕竟要在官场上行走,若是闹得人尽皆知,侯府颜面何存,他在父亲祖父面前,怕是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我宁肯担一个善妒的名号,叫人觉得不好惹,也不愿被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