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烟感觉自己半侧耳朵都要被江骋给弄麻了。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喊她。
他们结婚以来,江骋一直都连名带姓的叫她。有时候,谈烟更觉得两人像合作式的婚姻。她讨好,江骋冷淡。
毕竟在两人重逢之后,江骋就对她关上了心里的那扇大门。
江骋这样喊她,让谈烟的耳朵有点热。先前的不快已经消了一些。即便如此,谈烟依然板着脸推开他,语气有些生硬地问:“你吃饭了没有。”
江骋刻意压低声音回答:“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冷,江骋站在这么久,黑色衣服上都沾了些雾气,神色又倦怠,谈烟觉得他有点可怜。
谈烟语气松动:“那你吃了饭就回去吧。”
他怎么会就这么让谈烟走,两人话还没有说,谈烟气也没有完全消掉。
江骋攥住她的手,眼睛锁着她:“今晚雾这么浓,天又这么晚了,你就不怕我出事吗?”
谈烟看了燕山四周偏得不行,只有寥寥几家旅馆,想了一下:“那你开车往前开一小时,加油站那里好像有家还不错的酒店。”
作为一个对睡眠质量要求极高又追求舒适的人来说,每次一进组,特别是进山,谈烟心里是一百个抗拒和不愿意的。
可是没办法,要拍戏,谈烟再怎么娇气也会忍着。
好在这么多年,谈烟已经习惯了,她还会自带床单和被套,尽量让自己睡得舒服一点。
江骋现在日理万机,生活质量要求又高,总不能让江骋跟她一起住旅馆睡硬板床吧。谁知道江骋薄唇一张一合:“我跟你睡。”
不等谈烟拒绝,江骋自然而然地牵住她的手,说道:“先陪我吃点东西。”
两人并肩走在安静的路上,江骋本来就属于寡言沉默的那一类人,不太爱说话,谈烟又没了往常一见江骋就开启自动说话模式的热情。
可气氛过于沉寂,谈烟想来想去问道:“你想吃什么?”
“饺子。”江骋看着她。
‘“啊……”谈烟没想通他为什么想吃饺子,只好应道,“喔。”
今天也不是冬至也不是过年,江骋怎么就想吃饺子了。
两人来到谈烟住着旅馆附近一个小餐馆里。此时时间已经指向十一点半,路灯静静地立在一边散发着昏暗的光芒。
印着“来一碗水饺”招牌的暗红色灯箱亮起,此刻在夜晚显得格外温情。江骋走进去,老板娘正撑着下巴坐在收银台那里打盹。
“老板,来两碗水饺。”江骋说道。
话音刚落,谈烟立刻纠正道:“老板,来一碗水饺。”
他是不是不知道晚饭不过食这句话,反正她是不会吃的。
老板娘冲厨房喊了一句,又看着两人衣着不俗,气质又矜贵。他们一坐下,老板娘顿时觉得自己这家小餐馆逼格都提升不少。
热气腾腾的饺子上来后,江骋似乎食欲很好,一连吃了好几个。谈烟坐在一边,才不会看着她吃,她低头玩起了消消乐,以免被勾起食欲。
之后江骋夹起了一个饺子,问道:“尝尝?”
谈烟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不要。”
江骋看她白皙的脖子瘦的血管突出,皱了皱眉:“只吃两个不会胖。”
不知道为什么,谈烟在别人面前再坚定,在江骋这里,他说话谈烟就会下意识地听。比如现在,谈烟拆了一对新的筷子,站起俯身往他碗里夹起一个饺子放进嘴里。
“烫——”谈烟只觉得嘴里的饺子烫得她舌头了,声音含糊得说。
江骋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她,谈烟咬下一半饺子。谁知“滋——”地一声,汁水如喷柱般直直地射向江骋白衬衫领口处。
汤汁像朵印花一样炸在他的衬衫上,十分鲜明。有一滴汤还洒落在江骋锁骨处。
江骋:“……”
正偷看两人以为他们很恩爱的老板娘此刻半张开嘴,惊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众所周知,认识江骋的人都知道他是个高度洁癖的人,谈烟立刻纸巾往他领口擦,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口误口误。”
结果越擦印记越大,江骋低头都能闻到一股油腻腻还带着韭菜馅的味道。江骋攥住谈烟的手,脸色有点不好看:“别擦了。”
说完,江骋付了钱后也不等老板找零就带着谈烟扬长而去。
来到谈烟住的房间后,两个人一进去稍显局促了。主要是谈烟剧组经费紧凑,加上资金都花在制作特效上了,谈烟又只是个女四号,她对于分配的房间的问题没有说话的分量。
“你们剧组很穷吗?”江骋上下打量了一下这里的布置。
江骋单手拽下领带后,直接脱下了那件白衬衫,他看也不想再看一样,扬手就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
一件好几位数的衬衫就这么废弃了。
谈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随口说道:“是啊,什么时候江总投资一部剧,捧我当女主角呗?”
这句话谈烟只是随口一说,她并没有指望江骋真的会把心思花在他身上。
谈烟把杯子放到桌子,一回头看到赤着上半身的眼皮一跳,刚想问他不冷吗,又想起他的衬衫因为她而废弃了。
“你去洗澡吧,我下去给你买件衣服,”谈烟说完后,指着他:“不准嫌弃。”
“嗯。”江骋本来想说“我车里里有换的衬衫”那句话又给咽了下去。
谈烟跑下楼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衣服的地方。
最后还是老板娘提醒,她跑到旅馆后面的一家小店,买了江骋换洗的衣物。
她挑了又挑,尽量给他找舒适的衣服。
老板看到谈烟挑剔的样子,说道:“莫翻了,版型都被你翻坏了,都是好货。”
回到房间后,浴室那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谈烟走到门前,敲了敲门,连他名字也不想喊:“你的衣服。”
门被打开一条小缝,谈烟把衣服递进去。
藕白的胳膊伸了进来,还拿着他的衬衫。
谈烟实在太白了,白到刺激着江骋的视觉。
谈烟正背对着门,她正疑惑江骋怎么还不接衣服,雾气都要顺着门缝飘出来了。
忽然,一股猛力将她一把扯进浴室。
里面是铺天盖地的热水,以及男人凑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喊她的名字。
谈烟起初当然是不乐意的,江骋做错事就想这么混过去吗?不可能。
可是越到后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热水太烫的原因。热气一点点将她的身体蒸得发热,失去了理智,让她无法思考,浑身发软。
一个小时后,谈烟躺在床上,背对着江骋。
因为床太小的关系,江骋非要挤来这破地和她一起睡。
江骋长手长脚,一躺上去,位置就不太够了。
他只得抱着谈烟睡,可惜后者的耳朵到现在还是很红。
她的声音闷闷的:“你不要抱我。”
江骋跟没听到一样,继续搂着她睡。月亮轻轻往下移,途径他们这块窗户的时候,倾泻了一地温柔的白光。
良久,江骋开始自顾自地说话:“我和他们关系不太好,也没直接跟你说,那天我说话语气不太好,抱歉。以后有什么事我会先跟你说。”
谈烟依然背对着他,语气闷闷的:“哦。”
其实她生的气已经差不多都消了。只是她刚在在浴室被江骋,折磨得又疼又累,偏偏她还毫无招架之力。
还一声又一声地哑着声音被迫喊他“哥哥”。
你能不能有点原则?谈烟在心里暗骂自己。
“你是不是只补拍两天天的戏,明天我去上海要出差三天,在家你记得吃饭。”江骋说道。
其实这个差他完全没必要出,原本定的就是高至去。
但是他怕谈烟还没消气,借机不回家。既然这样,不如他先离开两天。
江骋躺在床上,忍不住勾唇自嘲,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又一点点在意起谈烟来了?
“我没事了,你以后不能凶我。”
谈烟忽然来这么一句,声音委屈。
她不想去做猜的那一方,然后稍有不慎还撞到他枪口上。
江骋应了句:“好。”
次日,江骋从床上醒来的时候,谈烟已经早早地去拍戏了。
因为床太小太硬的关系,江骋又当了谈烟的人工床垫。
他起身穿衣服的时候,浑身酸痛。
要是高至知道了,指不定怎么取笑他为了哄一个女人,什么都会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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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烟其实算起来在燕山待了三天,回到家后,谈烟躺在大床上睡得昏天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