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贵听了钱串子和李三人转述要求之后大笑道:“统领大人这不是戏弄你俩吗?算了,我帮你们想个办法吧。”他皱着眉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如今西安城有个名人叫做欧阳中鹄的,是来到西安府给士子们讲课的大能,是同治十二年的举人,去年在浏阳文庙后山开办算学,曾经在京城修筑过《会典》,他能诗会画,一手丹青惹得许多人敬佩,你们不如去求一求他的丹青墨宝。”
俩人傻眼了,啥玩意,啥叫做丹青墨宝?鸡蛋清吗?
金玉贵看这两人窘态,心中明白了,这两人买个四喜丸子西洋参还中,硬要他们去附庸风雅实在不是那块料,只好自己带着银两,由两人护送前往孔庙求见欧阳中鹄。
未料到欧阳中鹄见到金玉贵的名帖之后大为欣喜,拉着他的手连连夸奖曹跃义字当头,堪称军中楷模云云。反倒是让金玉贵摸不着头脑,欧阳中鹄怎么如此热情,似乎大家还不熟啊。
那欧阳中鹄当场作画作了一副牡丹图,印上了自己的一方金文,并且分文不取,金玉贵几次拿出银子感谢都被欧阳中鹄拒绝下去。一直到金玉贵带着两人离开孔庙,都没想明白这欧阳中鹄为什么对自己这么热情,准备的银子只好带了回去。
曹跃得知前后问道:“这个欧阳中鹄有什么政治思想?”
“学生不知道了。”金玉贵道。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曹跃摸着下巴说道。
金玉贵笑道:“一介书生,将军害怕什么?俗话说书生造反三年不成。”
曹跃哈哈大笑道:“你说得对,书生意气,书生意气嘛——对了,富山,你可是书生啊,怎么对书生评价这么不高?”
金玉贵道:“我算什么书生,连一个举人功名都考不上。”
曹跃笑道:“举人考不上的人多了,康有为也考不上,也不妨碍他成为维新……”他忽然瞪起眼睛问道:“你说这字画是谁的?”
“欧阳中鹄。”
“是不是谭嗣同和唐长才的老师,那个欧阳中鹄?”
金玉贵道:“对,正是谭嗣同的老师,谭嗣同乃户部主事谭继洵,人称湖南神童,那个什么康有为倒是没什么名气,但是谭嗣同却很有名气。”
能没有名气吗?
戊戌六君子啊!
那首著名的诗句“望门投止思张俭,忍死须臾待杜根。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写尽了潇洒和无奈以及为国为民满腔抱负的热忱。
欧阳中鹄是他的老师,是维新党的老师,而自己求了一个维新党的字画,欠了人情,这叫做吃人就爱嘴短拿人家手短啊。
没法子了,曹跃自己也想不到什么别的礼物来,索性就带着吧,再准备一些银子当做贺礼。陶模虽然是个好上司,但也是个贪财好色的小老头,不过这小老头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爷对他娶了多房小妾的惩罚。
甘陕总督府内人声鼎沸,其他送礼的送来不是金银财宝,就是贵重玩意,曹跃拎着一封银子和一幅字画显得格外寒酸。
狗娃在一旁小声说:“统领,要不然我们现在就去买别的?咱们的礼物太小啊。”
“买啥?买棉花啊?棉花大,一两银子买一车。”曹跃咂咂嘴道,“咱们什么身份不重要,咱们站队站好位置了才重要。咱们是陶总督的人,咱们的队伍站得准,虽然礼物寒蝉点儿,可是根正苗红。你知道什么是根正苗红吗?”
狗娃摇了摇头。
曹跃道:“根正苗红举个例子吧,你狗娃就是我曹跃的兄弟,以后你的子孙后代,都是我的……”
“兄弟?”
“滚你娘蛋!”曹跃骂道,“以后你的子孙后代都是我的儿孙们的兄弟,这种关系比什么金钱利益都牢固,这叫做根正苗红。”
“哦。”狗娃点点头道,“我懂了统领大人。”
曹跃点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疑惑道:“对了,我发现现在很多人已经不叫我为曹二哥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金先生跟大家说了,统领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以后官做得越来越大,不是带着百十个兄弟冲锋陷阵,而是带着上千个手下领兵作战,以后军中应该有规矩,不应该那么随便。”狗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