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是谁!”聂焱完全是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模样。
梁柔张张嘴,到底没说出什么来。她没有立场对着聂焱追问关于唐钦的事情,聂焱没有这个义务对她言听计从。
不过唐钦跟张曼清的出现还是让人不怎么痛快,原本是出来庆祝的,被这么一闹,谁还有心情。聂焱臭着脸,“走吧,咱们回去。”
梁柔点点头。
齐奶奶没想到他们回来的这么快,有些诧异。转眼瞅着聂焱脸色不好看,就用眼神询问梁柔,梁柔轻轻地摇头。
遇到唐钦这种事,梁柔也不好当着聂焱的面跟齐奶奶说。
聂焱把玩闹了一晚上,回来就有些晕晕欲睡的安安交给梁柔。看梁柔带着孩子去洗澡,准备睡觉。他自己转身出门,“我今晚不回来了。”
他就这么走了。
齐奶奶进到卫生间来给梁柔帮忙,压低声音问,“惹着他了?”
“嗯。”梁柔垂着眼睛。
齐奶奶想了想才说:“少爷他就是那么个脾气,你多顺着他点,啊~。”
胡乱应了一声,梁柔心里清楚的。就算是再怎么不想承认,再怎么想要掩盖,她是一个离过婚的女人,带着孩子,这是不可能改变的现实。
遇到唐钦这种事,谁能保证往后一次都不会再发生。而且,照着梁柔的想法,她为什么要躲避,遇到了就遇到了,反正她问心无愧的。
但是被齐奶奶这么一说,好似做错事的人是她。
梁柔其实心里并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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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焱去了叶枭那里。
他们兄弟里,除了两个在部队服役的。其他的几个人,除了叶枭,各个夜生活丰富。晚上去,少不得又要应酬。
聂焱烦的慌,就来找叶枭。
叶枭吧,日子都快过成和尚了。自从离婚后,叶枭像是对女人彻底失去了兴趣,别说是再找一个老婆,就是往常元彰给叶枭安排的逢场作戏陪酒小姐,叶枭都不要。
元彰还曾开玩笑的说:“老大,你不会是到了更年期,不成了吧?”
叶枭只是笑骂,不过却并不会因为这句话,就被激的真去找一个。
聂焱今晚来,就看叶枭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别墅里,盯着电视在看电视剧。那电视剧是时下流行的八点档,无非就是婆婆媳妇小姑子之类鸡毛蒜皮的狗血戏,偏偏叶枭看的目不转睛。
“老大,你该不会真的更年期了吧?”
哪有大男人喜欢看这种,男的嚷嚷女的哭的电视剧。
叶枭表情有些怀念,“我从前只要回家,家里就播的这个,习惯了。”
那时候他创业忙,每天回来都很晚了。每次开门,就会看到他老婆睡倒在沙发上,而电视里,正在播着时下流行的电视剧。
每当这种时候,叶枭都会觉得安稳。他脱下西装俯身抱起沙发上睡着的人,香香软软的一个,朦胧醒来看到他,就会笑。
那一个又一个的深夜相拥,是叶枭早已经刻在骨髓里习惯了的家的感受。
后来他们离婚,妻子带着孩子出国。
真到了不可挽回的时候,他才明白,那些他心里最美好的时光。背后,都是他老婆独自承担的一个又一个无人的夜。他早出晚归,早上走时孩子还在睡,晚上回来孩子也已经休息。唯一能跟妻儿接触的时光,也不过就是晚上回来的那一点点时间。而且还是她照顾他更多,他能撑到回家来,已经是筋疲力尽,对妻子孩子,根本没有太多的关注。
现在回来,叶枭都习惯性的会开电视。不知道为什么,他甚至能看的津津有味,关了电视,他就会觉得静。这座房子,空的吓人。
聂焱一听就知道叶枭说的是什么,转而就说:“那要不咱出去乐乐,也省的你触景生情。”
叶枭笑着摇头,“你想乐呵就去找他们,我还是在家里吧。”他越来越害怕晚上一个人回家,开门看到一室的漆黑清冷。原来满腹野心,觉得自己能征服这座城市,甚至能将全世界都踩在脚下。可真的到了如今,他已经拥有了一切年轻时候想要的名利、财富,却觉得这一切加起来都不如夜归时的那一盏灯光。
聂焱往叶枭一侧的单人沙发上一坐,整个人都瘫在上面了。
看起来很累的样子,叶枭问他,“你公司最近怎么样?”
聂焱的头仰在沙发的靠背上,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房顶看,含含糊糊的说:“今天签了一单。”
“哟。”叶枭替聂焱高兴,“不错嘛,这才多久就有单子了。看来你雄风不减当年啊。”
这当然是恭喜、恭维的话。
不过聂焱却没有多少开心的样子露出来。
叶枭奇了,“这是怎么了?签了单子还是这副样子。”
聂焱叹息了一口,不知不觉就说出了心里的感受。
“我老了。”
这话一出口,叶枭第一个要踹他。聂焱在他们这群兄弟里,是岁数最小的,今天才不过二十九。他这么一个二字头的人在叶枭这马上就奔四的人面前说‘老’简直就是欠揍。
没等叶枭发怒,聂焱就解释了,“我现在还能想起当年第一次创业的时候,第一笔单子不过一万五。就那么苍蝇肉似得一个单子,让我高兴了好几天。恨不能走在街上见个人都跟人家炫耀,我签了单。可是如今,我半点高兴的感觉都没有。”这是聂焱的真实的感受,在公司,员工都喜形于色,大家吵吵着要去庆祝。
当时聂焱就觉得没意思。
为了这丁点大的小单子,实在没什么值得他欢欣鼓舞的。
回家的路上,他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太消极了,还是应该更积极一些的。所以才带着梁柔母女出去吃饭,可是他没办法维持愉快的心情,假装的就是假装的。他撑不下去了,所以连在家里住一晚都做不到,早早的就避了出来。
连高兴都没有那么容易的时候,人显得无能为力。
叶枭看着聂焱,由不得他不叹气。人呐,都是如此,当年聂焱一手带出来的公司账面上的流水都已经上亿。更别说还有固定的财产,以及未来估值。要是那公司上市,现在聂焱早已经跻身富豪榜。曾经有过那么一场风光的人,如今让他为了一笔小单子而欣喜,实在是强人所难。
“这是必然的事。”叶枭早已经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你这眼看着都三十了,跟二十岁初出茅头的时候,当然不一样。”
二十岁出来创业,就是挣一万块钱那都是功勋。
现在的聂焱怎么可能满足于这毛毛雨大的成功呢。
“早跟你说让你回聂家去。你家老爷子打下的基业,只要你回去,哪里还有你那个弟弟的事儿。就凭他,除了能在女人上耍点手段,其他的地方,给你提鞋都不配。”
聂焱在商业上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只要他肯回去,聂家上百亿的财产,可不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偏偏聂焱就是不愿意,叶枭就想不通了,“你这到底是较什么劲儿呢?”
再是倔脾气,也没有这么顶着干的啊。
聂焱眼神木木的,半晌才说了句,“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
“你他妈逗我呢?”叶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聂焱没说话。其实他是真的不知道,或者说,随着时间越来越推移,最初离家的理由都模糊了。现在要他说出一个坚决跟家里决裂的理由,真说不出一个正经的来。
若说记恨当年父亲出轨,间接害死母亲。可是在母亲死后的很多年里,聂焱都还是在聂家的。他要真是孝子,就该母亲刚一去世就跟家里决裂。他当时并没有,一来是他当时还小,没有能力出来。二来,他舍不得,不愿意再失去母亲的同时,又失去父亲。
当年离家,委屈大于愤怒。
气愤弟弟对他阴谋算计,不仅占了他爱的女人,也抢了他的公司。再者就是父亲的态度让他心寒,父亲竟然不帮他,反而帮着弟弟,这令他委屈。
但是时过境迁,聂焱就算是再怎么不想承认。但是内心深处,他是清楚的。父亲说的都对,他能一次性将女人公司都丢了个干净,的确是他没出息。他们这样的家庭,从来都是宁可养子如狼,也不愿养子如羊。
易地而处,他要是在父亲的位置上,也只会骂他蠢,而不会去说另一个更凶狠的儿子不对。
能想清楚这些,他却还是不愿回去。说白了其实是怕丢脸,觉得在父亲面前抬不起头来。更觉得在弟弟面前,丢人丢到了姥姥家。
不愿意面对,他真的不愿意去面对。
聂焱身子往一侧蜷缩了起来,那么大个子的一个男人,就那么如婴儿在母亲子宫里的姿势一样。双臂抱住膝盖,良久才叹了口气,说:“我是不敢回去见他们。”
多年之后,他终于敢说出自己内心的恐惧。
他不敢。
觉得自己太无能,太丢人。
怎么回去?回去之后要怎么办?聂焱甚至觉得,他恐怕是连父亲、弟弟的一个眼神都是无力承担的。更何况还有她.......
她呀。
聂焱轻轻地说,将心里压抑了多年的晦涩吐露出来,“哥,你知道吗?尹雅是我母亲给我挑的媳妇。从小就跟在我屁股后面,我先开始觉得她烦,动不动就哭鼻子。后来时间长了,我也就习惯了。她跟我一样,她妈妈不得宠,她爸在外面也有人,还生了个儿子。十六岁那年,还是我带着她跟踪她爸发现的这个秘密。那一晚,她在我怀里哭了一宿.......”
也就是在那一晚,他们少男少女初尝禁果。
年少时的感情最真挚,也最令人难忘。
那一晚,聂焱吻着尹雅眼角的泪水,觉得自己此生都是这个女孩子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要不是有这份信任、感情在,尹雅没那么容易联手聂子赫,把聂焱算计的一无所有。到此刻,聂焱才真的承认,当年的事,对他打击最大的其实是感情的失败。公司没了可以再赚,可是青梅竹马,恨不能为她付出生命的女人的背叛,才是伤他最深的。
过去的很多年,聂焱能笑着听别人说关于聂子赫的一切事情,也能做出满不在乎的模样来。可是关于尹雅,他真的做不到。
每次有人提起她的名字,就像是戳了他的肺管子。
今晚会觉得这么不舒服,大概也是想起当初,他第一次签单,哪怕是那么小的一个单子。可是有尹雅在,两个人在夜里相拥对未来展开幻想。一起计划着将来要买多大的房子,装修成什么风格,生几个孩子.......
时过境迁,他现在重新创业,又签了单子。
可是当年陪着他身边,为他的一点一滴进步而欢呼雀跃的女人,早已经消失在他的世界。
她现在是聂子赫的女人,是他的弟妹。
弟妹?
多么荒谬的称呼。
聂焱大概是真的心里压抑的狠了,他问着叶枭,“她跟我一起长大,我跟聂子赫之间的恩怨,她一清二楚。”那时候尹雅没少帮他骂聂子赫,那股切骨仇恨的劲儿,让他觉得妥帖又感动。
她在为他所受的每一分委屈,而鸣不平。
“为什么她能调转方向,跟了聂子赫,我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关于感情,叶枭要是能搞懂女人的心,他如今就不会混成这副样子。
无奈的叶枭只能站起来,去酒柜挑了瓶好酒,给聂焱倒上一杯。
“老七,醉一场吧!明天醒来,把这些都忘了。”
怎么可能忘得掉。
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醉过一场,就假装自己已经将所有的伤痛忘记。
继续前进,就像从未受过伤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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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柔正式开始上课,过上了学生的生活。
不过她感受并不好。
周围的同学都是比她小了好几岁的,对梁柔,真的怀有善意的人不多。不知道是谁起的头,传言满天飞,都说梁柔是关系户,根本不是正儿八经考进来的。
对于一个个都觉得自己考上医科大就是天之骄子的学生来说,梁柔这样的‘关系户’。自然是被排挤的对象,再加上梁柔并不住校,每天都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