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是要疯!
梁柔就站在病床边,根本来不及考虑那么多,一巴掌就把聂焱给按住了。也不知道哪里来那么大的力气,把聂焱拍的在病床上还撞了下。疼的他闷哼了声!
完全是出于一种类似于本能的动作,却把一病房的人都给唬住了。
梁伯带着保镖瞪大了眼睛盯着梁柔,他们先开始大概只是把梁柔当作是护工之类的人,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至于艾华,此时看着梁柔的目光,就更显得不友善了,跟探照灯似得,那种审视,恨不能跟x光一样把梁柔穿透才好。
梁柔其实也不自在,被一群陌生人这么盯着看,她有些心虚。但是耳边聂焱一声声抽气声还是激励着她不能退缩。无论是什么样的事情,对于现在卧病在床的聂焱来说,都要暂缓。
“请你们离开!他的身体不好,现在需要静养,不能情绪激动。如果你们继续这么闹,我只能叫医院的保卫人员来请你们离开!”梁柔说的非常义正严辞。
聂焱被她压着躺在病床上,只能仰望着她,看着她一贯柔顺的小脸在此刻肃着。明明害怕的压着他胸口的手都在抖,可偏偏要逼着自己说出这么凶悍的话来。
他想他是真的病了。
竟然会在这样的时刻,觉得让一个女人替他出头,为了保护他这样强迫自己是件幸福的事。
聂焱彻底躺平了,不打算再出声。
梁柔说了这一句之后,见对方的人没反应,就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下意识的看了眼聂焱,刚才不是闹的挺厉害的,唇枪舌战,半点都不示弱的模样。这会儿怎么没声音了?这一看真是气的七窍生烟,这厮竟然一脸惬意的把眼睛闭上了,那样子,要多贱有多贱!
有一种上当受骗,跳进坑里的感觉。
不过既然坑已经跳了,也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梁柔强撑着,继续呵斥,“没听到我的话?还不打算走!那我只好不客气了!”说完她就打算按下聂焱床头部位安置的报警红钮。
这是医院里的常规装置。
“等等。”梁伯愣过之后开了口,阻止梁柔的动作,他恭敬的说:“我们只是来探望我家大少爷,并没有恶意。”
话是这么说,可是梁柔却是个认死理的人,她反击:“我还真没见过你们这样探望病人的,闹的病人要放弃治疗!你们到底有没有恶意我不知道,但是结果必然是不对的!现在他不能受刺激,还请你们离开吧。至于他的病情,你们尽管放心,我会照顾好他!”
这话说的很流畅。
梁柔甚至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听这些人说出‘大少爷’三个字,梁柔就知道这些人应该是跟齐奶奶是一路的人。可是正因为明白了这一点,梁柔对他们彻底没有了好感。齐奶奶那样的人,人畜无害,简直跟个菩萨没区别。可就是那样的人,却被这家人给赶出来了。齐奶奶虽然说的不多,可是梁柔早已经在心里建立起来一个认知。那就是齐奶奶以前在这家里做事的时候,经常被欺负。若不是如此,当初聂焱离开家,也不会将齐奶奶给带出来。
梁柔跟聂焱是不是同一战线这事情还不好说,但是梁柔绝对绝对是站在齐奶奶这一方的。
凡事对齐奶奶不好的人,梁柔都不打算给对方好脸色。
这么一想!对方的这些人就都变的面目可憎起来。梁柔强调,“请你们快点走吧!”
梁伯为难的看了看聂焱,最终还是带着人离开,临走,对着梁柔交待,“那我们大少爷就交给你了,如果他有个什么差池,我们聂家不会放过你!”
谁啊?
梁柔愤愤,“你们聂家是恶霸吗?现在明明是你们没安好心!来了就是气他!”
聂焱原本躺的好好的,听到这话,已经忍不住侧过身噗嗤噗嗤笑起来。要说梁柔有时候还真的是完全搞不清状况,如果此时梁柔对聂家有那么一点点的认识,就不会对着梁伯说出这种话。
不过.......梁柔显然是一星半点都不了解,也不想了解。
跟聂焱一样笑起来的还有艾华,她笑声要尖利的多。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女人,浓妆艳抹,穿的非常的‘闪耀’,bolingboling的装饰满身都是。梁柔半点都不喜欢她身上那些华贵的钻石。学医的人,要求的是身上不能带任何的饰品,虽然主要是为了在工作的工程中不碍事,但是也有一点是感观的问题。如果病人见到一个带着钻石项链,满身都是奢侈品的医生,大概感观不会很好。
所以,梁柔天然的就不喜欢艾华。
反正已经炮火全开了,那就一次开到底吧,梁柔对着艾华说:“这位夫人,请你保持安静,这里是医院,不是你的私人舞会!”
艾华还是笑,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笑叹着说:“你们聂家的男人还真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到什么时候,身边都少不了甘心奉献的女人!”
这女人真是一颦一笑都让人讨厌!
梁伯使眼色让保镖带着艾华先出去了,然后他对着聂焱半掬了一躬,这才出去了。
好容易病房安稳下来。
梁柔松开压着聂焱的手,心里有些生气。她好端端的都成了泼妇,这不是她想要的。她的手一抽走,就被聂焱拉住。他还是笑容满面的,笑嘻嘻的调侃,“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是只胭脂虎!”
什么胭脂虎!说的好听,不过就是说她是母老虎。
梁柔气的反驳,“是谁闹着要出院的?我看,你还没有安安乖!”
聂焱也不恼,从善如流的点头,“那当然,咱们安安可是小乖乖,我哪能比!”
齐奶奶一直把安安叫小乖乖,安安自己好像也很喜欢其他人这么叫她。所以到现在,家里叫‘安安’的次数明显少了,大家都‘小乖乖’的叫。
能说什么?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梁柔叹口气,“你就不能消停点,你是十二指肠溃疡,要是病情恶化,很严重的你知不知道?”
她亲眼看着他疼的满身冷汗,就是个素昧相识的人,也都会生出恻隐心来。再者,在梁柔的认知里,聂焱创立现在这个公司,很大的原因,是为了她。要不是她当初离婚,需要有物质后盾,聂焱也不会急赤白脸的跑去注册公司。到现在,聂焱没日没夜的挣钱,多多少少的,梁柔也觉得有自己的责任。要不是为了供她继续上学,养安安长大,聂焱没必要这么拼命。
现在家里四个人,三个人不挣钱,就靠着聂焱一个人负担。
这么一想,梁柔简直自责到无地自容。齐奶奶跟安安,一老一小,不能挣钱就算了。可是她呢?好手好脚的,却偏偏是家里花钱最大的一头。梁柔不敢说不上学之类的话来,她知道说了只会惹聂焱生气。再者,梁柔自己能重新回到学校,感激满足,自己是那么的想要完成学业。当年的遗憾有机会弥补,就是让她被良心折磨,她也不想放弃。
能做的,就是尽量的对聂焱对齐奶奶好。不会因为接受了帮助而止步不前,因为知道,自己会加倍反馈回去。
聂焱被梁柔一说,也知道自己刚才那么闹太幼稚了些。不过他那么多年都已经习惯了,梁伯跟齐姐都是看着聂焱长大的。只不过齐姐是聂焱母亲身边的老佣人,而梁伯这是聂焱父亲身边跟了一辈子的人。
见到这些人,聂焱就很容易表现出人任性的一面。
他自己也是觉得丢脸。
梁柔看他不说话,就知道他听进去了。只是看他眉眼低垂带出失落感来,她就觉得这个话题,该点到为止了。聂焱毕竟不是小孩子,她能劝告,却不能太过强势。她转了话头,问他,“刚才那女人是谁啊?好讨厌!”
她说讨厌的时候,还撇了下嘴。
聂焱盯着她的脸,跟梁柔认识这么长时间,她的性格,他是了解的。要不是真的反感,她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脸上就一笑,“她是我爸现在的老婆。”
梁柔其实早就猜到,只不过需要聂焱来确认一下。听了这话,梁柔的脸色彻底难看下来,她对‘小三’这种生物,深恶痛绝。齐奶奶也说过,聂焱的妈妈是被外面的女人气死的!原来就是刚才的这位啊!坏人!
“哼!早知道我该再骂几句的。”
小三+后妈!这种人,梁柔打心眼里看不上。
聂焱彻底笑开了,伸手搂住梁柔的腰,“你以后见了她可要小心些,她很记仇。”这是聂焱的善意提醒,艾华这几年在聂焱父亲那里失宠了。但是虎虽死,威犹在,要是艾华想要找梁柔的麻烦,那还是轻而易举。
想到这里,聂焱有些后悔。刚才不该为了自己的一点点幸福感,就让梁柔暴露在艾华前面的。
梁柔没有多少防备心,她奇怪,“难道不是她该小心些?我做错什么了?”
她觉得没有做错事情就不会被人记恨。
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聂焱也知道让梁柔明白艾华这人的威力,太难了。所以他也就不指望了,只是说,“没关系,都交给我。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梁柔又不是真的傻,他都这么说了,她也就顺应他的意思,“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惹不过,她还不会躲么。
反正是跟她的生活没有交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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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梁柔回学校上课。
齐奶奶带着安安来医院陪着聂焱。小孩子对医院没有什么认识,安安见到聂焱就笑。
齐奶奶就说:“这是真把你当自家人了!”
安安每次见聂焱都显得亲近的很,这当然让聂焱浑身都冒粉红泡泡。安安胖乎乎的,浑身就跟一坨香肉似得。来了医院,招来好多小护士的喜欢,都纷纷跑来看。安安也不怕生,见人就笑。就是不耐烦的时候,也不会哭。
聂焱对齐奶奶说:“这脾气绝对是随了妈,跟梁柔一样的好说话。”
他认识梁柔到现在,还真的没见过梁柔发脾气的样子。就算昨天为了他强硬,他其实也能感觉到她的胆怯。
天生就不是个泼辣的人。
聂焱觉得梁柔是已经定型了,改变不了。但是安安不能跟梁柔一样,要是安安长大了跟梁柔似得被老公、闺蜜欺负成那样,他第一个不会答应!
所以聂焱就惯着安安无法无天,只要是安安想要的愿意的,他都纵着。
话也说的特别清楚明白,“咱们家养孩子,那里能养出一个软蛋来!”
齐奶奶想想,也觉得是。
梁柔是没办法,上面没爸爸顶着。妈妈是个软弱的性格,下面还有个弟弟要养。梁柔坚韧,是最好的状态。可是安安,齐奶奶都见不得她委屈自己。所以在聂焱的刻意调教下,安安满满已经懂得了,只要她不喜欢别人亲她的脸,或者摸她的小肚子,就可以哭喊,有时候聂焱还会让她直接上手!谁动她,就揍对方。
在梁柔不知道的时候,她的女儿已经被聂焱渐渐往女霸王的路子上教育。
梁柔很忙。
一周过去,她再来守着聂焱的时候,手里就拿着书,很认真的在看。聂焱问她,“用得着这么用功吗?我怎么听说国内的大学,进去基本都是混日子啊?”
聂焱的大学是在美国上的,对国内的大学生活,他不是很了解。
梁柔边看书边说,“应该有那种混日子的学校吧,可是我们学校不是啊。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这是我入学后的第一次大考,我要争口气。”
聂焱一听就明白了,眼睛里迸发出危险的光,“有人欺负你?”
梁柔看书看的正要紧,有些心不在焉的回聂焱,“总有些人是看不惯的,没什么的。我会用实力说话,证明自己。”
死心眼儿!
聂焱恨恨的骂!
这都马上期末考试了,他才知道她在学校里受过委屈。可看她,这个当事人好似都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他是在说忍不住的想要训她。
什么实力证明自己?这世间就是有些人是专门来找你麻烦的,你就是事业有成,方方面面都做到最好,那些人也还是会给你身上泼脏水!对付这种人,根本就不用给对方留面子,十倍奉还才是有效!
梁柔的这个脾气,让聂焱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我都住院一个星期了。也该出院了吧!”说实在话,聂焱真的是觉得自己要发霉了。躺在医院里,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就算是能出去散步,可是在这医院里头,有什么好散步的。出去碰见的全是病友,聂焱可跟这些人聊不到一起去。
梁柔这才放下书,说了句,“我去跟医生问问。”她学的也不是肛肠科,所以还是问聂焱的主治医生来的妥当。
聂焱在床上百无聊赖的等着,他在医院住了一周,烟都不让抽。好几次他悄悄的跑到医院后面的小花园里去偷抽烟,还被路过的护士抓个现形!真是丢脸啊!
要是能出院,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好好好好好好好的抽根烟!
梁柔问过医生,说可以出院了。不过他的这个十二指肠溃疡的病,主要是因为饮食不规律以及烟酒过量导致的,所以家属要对他多加照顾。
这个当然是应该的。
梁柔给聂焱办出院手续,一路跑前跑后的忙,终于等到弄好了,带着聂焱走出医院。看聂焱跟猴上身一样的跑到路边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买盒烟,迫不及待的点燃,深吸。
梁柔:.........
她一路絮絮叨叨的跟聂焱普及医学知识,连烟草里含着的尼古丁能杀死多少只老鼠这样的话都说了一遍。可是聂焱半点没有听她劝道意思,一只抽完还不够,接着抽。
“要不,你还是会医院去吧!”到医院里住着,至少他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抽烟。
这抽烟都不忌讳了,往后喝酒恐怕也不会戒了。
想想真是犯愁,他的胃不好,这十二指肠又刚刚穿孔过。这都是什么破身体,就这样了,还敢烟酒不忌。
梁柔愁眉苦脸,就跟小媳妇似得跟在聂焱身后叨叨叨。
说到后来,聂焱都觉得怪不好意思的。无奈灭了烟(其实他已经过了瘾),好声好气的讲,“听你的还不行?别叨叨了,年纪不大,怎么比齐姐话好多。”
齐奶奶对聂焱恨不能言听计从,她怎么可能对着聂焱提意见。
梁柔暗自抱怨,却还是保持着原本的态度,烟酒绝对要戒,就算一时半会戒不了,那也要循序渐进的戒。
为此,梁柔还制定了详细的戒烟戒酒计划,串通了齐奶奶,打算一起实施。
第一步,就是让聂焱每天按时回来住。
虽然聂焱回来,他们会住的挤一点。但是对齐奶奶跟梁柔来说,在没什么比他的身体更重要的。他每天回来,她们至少能监督他不要喝酒喝多。
聂焱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
接下来,就是教安安看见烟盒就往厕所马桶里扔。安安现在已经会自己走路,小孩子刚学会走的时候,就恨不能跑起来。而且安安还拗的很,坚持不让人抱。为了锻炼她自己走路,齐奶奶跟梁柔就训练她自己扔垃圾,自己上厕所等等。这其中就加了一条,就是看到烟盒就要往马桶里扔。
第一次被扔的时候,聂焱气的浑身冒火,可是对上安安,他只能说:“我的小乖乖,这可不是你的纸尿裤,不能扔!”
后来次数多了,他也就发现这绝对不是孩子的偶尔之举。
能对孩子说什么?聂焱只能忍着,可不让他抽烟,他抓心挠肝的难受。加上年底了,公司的度过了刚成立第一年。虽然现在看发展的情况还不错,可是聂焱怎么可能满足于这一点小小的成绩,他想要继续扩大公司的规模。
要扩大规模,钱,就是绕不过去的坎!
pre-a轮拿到的投资,现在已经差不多耗尽了。以公司目前的业务量,挣来的钱根本不够聂焱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他现在每天疲于奔命,甚至做兼职养着公司的服务器以及给所有的人发工资。种种的问题压在心里,聂焱不可能不抽烟。
所以,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
梁柔只能每晚一到11点,就给聂焱打电话,问他在哪里?要不要她去接他?
聂焱先开始还能好好的回答,问的多了也烦了,“你不是要准备考试?忙你的去!爷还轮不到你来管!”他心里烦,脾气自然也暴躁。
当时开公司的时候,咬着牙一分周围人的钱都没有拿。到现在这时候了,就更不可能舔着脸跑去让别人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