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焱冷笑,“所以?你自己算计景杉不成?倒是把梁柔给害了?”
张曼清已经是涕泪俱下,当时她才不过是大学刚刚毕业........性格冲动又热烈,她暗恋景杉那么多年,发现景杉跟梁柔在一起了,噬心刻骨辗转反侧。
想要报复,不想要咽下这口气,梁柔抢了她爱的人,她就抢了梁柔老公唐钦,只有这样才公平。
那样肆意挥霍的时光,如今想想张曼清都觉得不可思议,她到底是着了什么魔,要为了一场失败的告白,毁了自己的一辈子。嫁给唐钦这些年,张曼清并不幸福,她当年凭着一股怨气就想要看到梁柔被掠夺走一切时痛苦的样子。
那样年轻的自己,哪里晓得,当一个人在凝望深渊时,深渊也在凝望着她。执着于心中那点怨恨,那股子仇恨,结果不仅毁了梁柔,更加毁了自己。
聂焱懒得听卑鄙者的心声,他转身就走,也许现在的张曼清是真的悔过了,但这不过是她尝到了苦头才会如此,内心深处,张曼清不过就是手段卑鄙的失败者。没几个人会用下药这样的手段来表白,不管内心的爱意如何炙热,这种病态的占有欲,令人不齿。
聂焱大步离开吊着张曼清他们的地方,对他们的哭喊充耳不闻。走过堆放着的一堆货品,就看到蹲在地上抱住头的梁柔。她看起来很痛苦,聂焱心脏跟着一抽。
曾经遭遇过这样的事,无论对于谁来说都是惨痛的经历。得知当年的事,聂焱没有任何要怪罪梁柔的意思,反而满满心疼。如果当年不是梁柔找上了他,不是齐奶奶阴差阳错救了安安。那么这对母女,面对居心叵测的闺蜜、心黑手狠的婆家,恐怕是没什么活路了。
微微叹口气,聂焱脚步未停,径直走到梁柔身边,双手一伸就把梁柔给横抱了起来。她缩着头,却也能看到哭红的眼。
流星大步地抱着梁柔上车,转头对着六猴儿使了个眼色,虽然聂焱内心深处心疼梁柔曾经遭遇的一切,但是这种事绝对不容外传,六猴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里面牵扯到安安,刚才聂焱审问的时候,六猴儿就已经把人都撤出来,就自己陪着聂焱在里面,现在要扫尾,六猴儿自然知道怎么办。
上车后,聂焱抱着梁柔好半晌没说话,梁柔很安静的窝在他怀里。
时间长了,聂焱就有些担心,怕她承受不住当年的事情,无论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这都是惨痛的过往。聂焱想要活跃气氛,就换上玩世不恭的表情跟她说当年他们几个兄弟的花花儿事。
当年最花的当然是徐泽池,用聂焱自己的话说,徐泽池方圆百里,那就是只母蚊子都片甲不留。十六七岁的时候,他们这种家庭的孩子都会被家人丢进部队里去历练,增强体魄,也是防着他们在外面面对花花世界,玩坏了身体。
聂焱嘴里那几年他们兄弟几个可是荒唐透顶,换女人就跟集邮似得,高贵冷艳清纯所有款型都来了一遍。
梁柔听聂焱剖析自己当年的荒唐时光,缓缓地伸出手捂住了聂焱的嘴。
她刚才是真的伤心,被曾经最好的朋友如此伤害,梁柔要是能无动于衷根本不可能。但是.......聂焱远不必如此。聂焱这是想表达什么呢?想要说明他也不是从一而终的人,所以让梁柔放宽心吗?
梁柔从他怀里坐直了身体,“聂焱.......你别这样,我都懂的。”
她哪里不懂聂焱是想抹黑自己来让她心里舒服一点。但是人跟人是不同的,聂焱曾经的荒唐并不能抹杀梁柔曾经有过的经历。一码归一码.........
甚至梁柔笑了下,“总算知道真相了。”
不管真相是如何的残酷,总归是明白了多年心中的疑团,为什么张曼清会那么恨她。尽管心伤心痛,却又有一种蹦极之后的解脱感。梁柔虽然看起来很软弱,但是这么多年,她其实早已经练就了一身钢筋铁骨,她身上还背负着那么多的责任,她不能自哀自怜。
更何况,还有聂焱........梁柔伸手摸摸他的脸,真诚的说,“谢谢你。”
他能如此不介怀,对梁柔来说已经是巨大的支持了。聂焱一只手贴上她的手掌,一起交叠在自己脸上,轻声说:“你明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谢谢。”
梁柔极快地转开了头,不敢面对他。
聂焱也不恼,只是握紧了梁柔贴在他脸上的手,“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我会等你调整过来。”
梁柔想要抽回手,他不让。眉眼间都是冷峻的气息,聂焱并不是没脾气,只是在面对这件事之前,他把她从医院抢回家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不管最后的真相是什么,他想要的,无非是她。
又想哭了。
梁柔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能软弱,这种时候,哭泣是可耻的。
“去中心医院吧,我想见见景杉。”梁柔说。
总归是逃不过一见的,如果景杉这么多年一直都知道真相,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如渡劫一般的挣扎,梁柔还真不知道,该以什么心情来面对他。
聂焱没有阻止。
事到如今,他知道梁柔是绝不会再继续跟景杉的婚礼的。
聂焱秘密眼睛,目光有几分危险,他想的跟梁柔还有些不同,要知道这么多年,景杉不仅一直盘踞在梁柔周围,以‘大善人’的面目出现。更甚至,景杉这么多年一直跟张曼清是同事,张曼清那样偏执的人,想要隐藏感情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景杉不可能不知道。
既然景杉什么都知道........那他还能安然的跟张曼清同事这么多年。
聂焱都要给景杉鼓掌了,真是人才啊。
就聂焱这种爱之欲生、恨之欲死的性子,他可做不到跟不喜欢的人同处一个屋檐下这么多年。更做不到,看着自己的女人,养了自己的孩子,还在外面流落受苦。
景杉.........到底是什么心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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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开到中心医院之后,梁柔不让聂焱跟着去。她理由满满,“你之前说张曼清看到我就不会说实话,那同样的,景杉看到你,也不见得能据实相告。”
这........情敌之间的关系,怕是世上最难以调和的矛盾。
聂焱眉头一挑,“他敢!”
这时候倒是显示出霸气了,就看看之前聂焱对付张曼清他们的手段,真要是拿出这样的手段对付整治景杉,那还有景杉不说实话的状况发生。
梁柔抿抿唇,不说话了。
聂焱真的霸道起来,她根本拦不住。
看她那委屈样子,聂焱就有些不忍心,他也知道梁柔一直不想让他多了解当年事情的细节。只是,过去的事情,聂焱已经放下,他更关注的是现在!当下!梁柔单独去见景杉,他要是能放心,才是见了鬼。
最后的妥协只能是,“就给你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哪里够?
梁柔抬眼可怜巴巴的望着他,聂焱呲牙,“不要得寸进尺,只有二十分钟,要不你就别去了!”
“去去去。”梁柔答应。
到中心医院之后,聂焱老大不愿意的放梁柔上去找景杉,自己在车里也坐不住,觉得闷得慌,下车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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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景杉已经开始正常上班。
梁柔一路走,身边人的目光真是够直白的。
梁柔景杉的婚礼几乎请了全医院的人,婚礼没办成,这背地里的谣言,可谓热闹非凡。现在见梁柔来,大家表面上跟梁柔打招呼,但是那眼神背后的探究,不容忽视。
真是要硬着头皮去应对,梁柔真是佩服景杉,居然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正常上班。
推开办公室的门,这间办公室是景杉与梁柔共有的,她根本没有窍门的习惯。门打开,景杉坐在桌前,望着一处出神。听到有人进来,下意识的说:“是不是五十六床........”一转头,这才看到了梁柔。
两人对视,都静默了一瞬。
还是梁柔先出声,“安安她........”
想来想去,还是由最核心的话题开口,事关安安,梁柔关注的点都在安安身上。
景杉像是早已经确定了安安的身份般,“我知道,她是我的女儿。”
梁柔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是一种像是身上爬了蛇那样的感觉。不适.......恐惧.......
景杉有些激动的站起来,几步走到梁柔身前,他眼睛瞪的大大的,里面充了血,他喃喃自语,“我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
相比于景杉的激动,梁柔却在那一阵不适后,冷静下来,等着他的下文。
景杉狂躁的抓抓头发,“我记得是你,但醒来身边的人却是她.......我以为自己记错了.......她说的信誓旦旦,我没办法反驳。”
“她?”
“张曼清,是张曼清!”景杉像是得了癔症,站在原地,不断的呢喃。
当初他喝了壮阳酒,整个人都要烧起来。左拐右拐摸进了房间,床上的女人无知无觉,所以他就......放纵了自己。当时他其实是有意识的,看到的人,是梁柔。上学的时候景杉就对梁柔有好感,她那时候干干净净的学霸模样,人有柔弱,很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