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元和帝之后放过了季司宏,但到底在他心头扎了一根刺。皇上撤了建王的户部尚书一职,季司宏如今停职禁足,虽说逃过一劫,心中焦虑却不减反增。
如今白悦妤腹中之子被他寄予厚望,王老细细诊过脉,说十有八九是个皇孙。母妃也因此才对他有了点好脸色,还说过两日要来府上看看,这对季司宏来说更是莫大的欣喜。
然而就在这个关键时候,白悦妤的身孕居然出了意外,怪不得季司宏要勃然大怒。
“给我查,一定给我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里头白悦妤凄厉的哭喊声让人闻之不忍,季司宏却只余气急败坏,全然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下人们在季司宏的滔天怒火下很快手脚麻利,按照王老所言将白姨娘方才所食之物一一呈上。
王老同样胆战心惊,小心翼翼查验过去。终于在一只甜汤碗底里查出了不对,颤颤巍巍的向季司宏回禀道:“启禀王爷,这、这甜汤里被人掺了夹竹桃粉末,应当就是致使白姨娘小产的缘由了。”
王老面上难掩惧色,眼中却藏着惶恐。这甜汤里的确掺了少量的夹竹桃粉,但只有很少的份量,按理来说应当不至于致人小产。
却不知白悦妤本就动了胎气,一直暗中由孙明哲帮其保胎,哪里禁得住这雪上加霜。这也是下毒之人始料未及的,所以原本打算细水流长神不知鬼不觉,却突然就暴露了。
只是对王老而言,若非找不到有人蓄意暗害的确凿证据,便是他这个大夫医术不精护持不周。那害死皇孙的罪名可就要落到自己头上了,所以王老虽然一时弄不清其中缘由,却只能硬着头皮糊弄。
季司宏不疑有他,立刻面色阴沉下来。若问题是出在其他方面还好,可既然毒是掺在膳食里,那就只能是王府里的人动的手了。
他面若寒霜,冷声道:“去将厨房里的一干人等全部带过来,本王要亲自审问。还有,将各位姨娘也都一一请来,若有推脱的也不必留情面,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胆大包天竟敢谋害皇孙!”
王爷亲令,谁敢不从。
不一会儿从厨娘到灶间的烧火丫头,凡是厨房里的人都被带到了季司宏面前。十几位花枝招展的女子也都前后脚被“请来”,面面相觑,神色各异。
事情闹成这样,大家自然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个个噤若寒蝉。
“这碗甜汤,是谁做的?”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惨白着脸哆哆嗦嗦的走出来,颤声道:“是、是奴婢。”
季司宏的一双眼睛阴寒如毒蛇,冷冷的盯着她道:“里面的夹竹桃粉也是你下的?”
小丫头虽然不知道这夹竹桃粉是什么,但也能听出王爷的语气不对来。随即她便明白了过来,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头摇的好似拨浪鼓。
“不是我,不是我,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得了采青姐姐的吩咐,说白姨娘自有了身孕后便越发喜甜,让奴婢早些做了甜汤赶在午膳前给白姨娘送去。”
她身旁一个年纪稍小的丫头忙接口道:“启禀王爷,当时汤还在灶上炖着芝容姐姐就又被指使去给小姐送糕点。宋姨娘身边的妈妈说小姐正闹呢,芝容姐姐怕去晚了怪罪就忙去了。”
那叫芝容的丫头点头道:“确实如此,小姐闹得厉害不肯好好吃糕,奴婢便耽误了一会儿。”
宋侧妃蹙眉问道:“这么说来,当时芝容走了你还一直守在灶间?”
那小丫头倒是还算镇定,虽然身子有些抖,还是点头道:“奴婢一直在灶间看着火候,后来等芝容姐姐回来将甜汤盛好,却又要忙着准备午膳,便由奴婢将那甜汤给宋姨娘送了过去。”
季司宏甚是看重白悦妤腹中之子,也知道自己后院里的那些女人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所以白悦妤身边近身伺候的都是他亲自挑选的,绝对没有问题。
季司宏的目光如利刃,阴鸷的看着两人沉声道:“这么说来,下毒之人就在你们两人之中了。”
小丫头也终于受不住跪了下来,“还请王爷明鉴,奴婢们都是贱命一条,感念王府收留大恩,是万万不敢害皇孙的。”
季司宏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一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正如那小丫头所言,这两人都不过是灶间帮厨的丫头,身家性命都在自己手里,为何要豁出命去害皇孙。
站在季司宏身旁的祝柔芸突然道:“这两个丫头的确没什么缘由要害小世子,但其他人可就不一定了。你说是不是,宋姨娘?”
红菱闻言猛地抬头,狠狠瞪着祝柔芸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祝柔芸嗤笑,道:“府中谁人不知最不待见白姨娘,最不愿看小世子出世的人就是宋姨娘。你当初也是满心期待想生个小世子,结果只生了个女儿,还因此伤了身子不能再有孕,自然心中有怨气。又恰好是你将芝容叫去后,她经手的甜汤就害的白姨娘小产,这怎么看都不像只是巧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