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绿水青山,芳草茵茵,啼鸟阵阵,百瀑涓涓流下,于涧底相汇。俨然一幅美轮美奂的山水画卷,让人难以释手。
一块块青石碑上,镌刻着一段段凄凉悲壮的过往。酒不醉人人自醉,新立的墓碑旁,有人提壶牛饮,已是半醉。
谁言神仙难醉?或许未到伤心时。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林嵩终究还是仙去了,尸骨无存。元神修士的血肉,对血魔来说是大补之物,倪昆自是不会放过。根据倪昆的供述,佟有堂寻到了林嵩的遗物,才立了这个衣冠冢。
佟有堂靠在青石碑上,与墓中那人徐徐聊着过往,时哭时笑时而怒骂。
瀑布而上,二人立于水畔,远眺此景。余一鸣一声叹息,目光回溯,似想起曾经种种。
“我倒没想到,镇守一处封印竟要付出如此代价。”李默书感慨道。
余一鸣道:“封印受潮汐影响,有强有弱,每一甲子,潮汐之力会达到巅峰,也是封印最弱之时,会有大批妖物从魔窟逃脱,甚至有妖将级别大妖。四大圣地镇守的魔窟,则会有更强的妖物逃出。千年之前,昆仑封印暴动,差点被一众大妖冲破,一场血战死伤无数。”
提到昆仑,李默书不由心中一动,隐隐替小花担心起来。
“没有一劳永逸的办法?”李默书道。
余一鸣摇头道:“强大的妖魔难以杀死,就如那血魔,拥有不死之身和血污之力,极是难缠,需三五元神修士一起合力,才能慢慢耗尽他的力量。若是寻常妖将,林师兄也不至于如此。这才只是魔将,境界更高的妖魔,往往都有极厉害的神通,对付起来极是麻烦。否则以昆仑之强,当年也不会那般惨烈了。”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李默书。
若这次倪昆去了其他小镇,又一场遗憾怕是免不了的。孤身对上血魔,胜算太小。也只有这个没有仙种,且战力极强的家伙,才能将倪昆折腾成那般模样。
“南宫前辈那边怎么说?”李默书又问道。
余一鸣道:“你猜的不错,确是人为!我对封印之术不甚精通,先前倒是没有察觉。不过那人做的十分巧妙,只是引潮汐之力让封印松动,再以召唤术将倪昆召唤而出。南宫前辈精通封印之术,才看出了些门道。”
李默书皱眉道:“看样子,此人的针对性极强了,他是看中了倪昆血魔的能力。你说,会不会他召唤的不止一人?”
余一鸣摇头道:“屈前辈精通追踪之术,除了倪昆他并未发现其他妖魔踪迹。”
李默书不再言语,心中却暗暗留心。倒不是不信任屈不平,只是那人做事极其小心,想来不会留下太多痕迹。至于倪昆的踪迹,说不定是那人故意留下。
忽地,一道虹光由远及近,速度极快,落在李默书面前。墨尘有些狼狈仓皇,还负了些伤,这让二人十分惊讶。
“怎么了?”李默书问道。
墨尘还未开口,一道道虹光掠来,竟都是有仙派弟子,个个面红耳赤,激愤难当。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杀了这妖物!”
“说不定这马妖和那血魔就是一伙的,不然来的这么巧?林师叔那么好一人,居然惨死妖魔之手,尸骨无存!”
“还有他那什么大哥,堂堂人族修士竟与妖类称兄道弟,必是祸害!”
“啰嗦这么多作甚,杀了他们替林师叔报仇!”
……
李默书听明白了,林嵩殒落,这些有仙派弟子是迁怒在墨尘身上了。这些人也不问青红皂白,连他一并给骂进去了。
这两日墨尘都是留在有仙派修炼,李默书也叮嘱他不要招惹是非,却不想还是惹下麻烦了。修仙界对妖族的印象并不好,似叶知秋那般拿到敕封的也是极少数。绝大多数时候,修仙者见了妖族便要灭杀。
之前因为李默书是余一鸣的朋友,大家才相安无事。此时林嵩死了,这些人将怒火发泄在墨尘身上,再正常不过了。
只是李默书这几日心思没放在这上面,却不想来得如此突然。
有仙派弟子说着说着,按捺不住愤怒的情绪,竟是齐齐出手,上百道刀光剑影漫天而来,声势极其骇人。
剑光一闪而没,李默书挥手一剑,便将那刀光剑影尽数斩灭。
场面,一下子安静了。
捉倪昆的事,还来不及宣扬。这些弟子并不知道,是李默书一己之力将其擒下。在他们看来,李默书不过是个炼气修士,能有多厉害?
但这一剑,给他们当头浇了盆水。
余一鸣大怒道:“你们在做什么?”
人群中走出一人,对余一鸣拱了拱手。这人余一鸣认识,是林嵩的大弟子,名叫周子威。
“余师叔,我辈修士以斩妖除魔为己任!可笑的是,这马妖竟堂而皇之的在有仙派走动,这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让各方仙友笑掉大牙?况且妖魔沆瀣一气,蛇鼠一窝,谁又知道他是不是奸细?”周子威义愤填膺道。
余一鸣沉声道:“墨尘本是李兄坐骑,与他相伴十年!他化形之时,我也在场,绝非异类!你们如此胡搅蛮缠,把有仙派的脸都丢尽了!”
周子威却不依不饶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妖类多暴戾之徒,师叔又怎敢担保,他将来不会作恶?总之,留他不得!”
余一鸣气得脸色通红,他境界虽不及佟有堂,却与他同辈。这些后辈在他面前如此放肆,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正要开口解释倪昆之事,却被李默书打断道:“余兄,算了。墨尘,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