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笙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身上的伤还没有好,疼痛的感觉一点一点复苏,她却不及理会。
“小笙,你醒了?觉得怎么样?”
她看着床边纪桓眼底浓重的青色和眸光当中的惊喜与小心翼翼,挣扎着想要起身,“这里是哪里?”
“别动,你还没好,”纪桓连忙伸手轻轻按住她未受伤的左肩,声音轻柔得如同害怕惊吓到她一样,“这是家里,不要怕,已经没事了。”
她慢慢转眼去看自己所处的房间,以及房间当中的摆设,明明是从未见过的,却不知怎的竟透着些微熟悉的感觉,只是此刻她身体与精神都实在是太过虚弱,又是初醒,便也没有去在意,而在她心中,还存着更重要的事情。
“那些日本人呢?”她问,声音依旧很微弱。
他替她顺了顺鬓间的发,“不在了,都过去了,我不会再让人伤害你,不要怕。”
她自小到大都是信他所说的话的,纵然经年流转,纵然人事变迁,可这信任仿佛已经成为了她潜意识当中的一种习惯,因着他的这一句话,她紧绷的情绪自然而然的便慢慢舒缓了下来,然而不过片刻,她立刻又敏感的意识到了不对劲,转过眼睛去看他,“白爷为什么会帮日本人,你又是怎么让他们放了我的?”
他的手顿了顿,避开她的眼睛,淡淡开口道:“中村次郎与我多有生意往来,你方才问的那两个问题的答案都在这里。”
她闻言,一眨不眨的看着他,“那个人并不只是普通的生意人,这一点你知不知道?”
他没有说话,亦没有看她,侧脸的轮廓印着窗外天光,表情看不真切。
“为什么不说话?”在一阵死寂的沉默过后,她却还是微颤着声音执意的开口去问,多希望他能给出与她猜想当中完全不同的答案,多希望他能将自己的猜疑不安通通打消。
他却忽而回过头来看她,唇边带了些许苦涩又自嘲的弧度,“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有些话我现在不能说,而我也不愿意对你撒谎。”
她的心底又急又痛,“你到底在隐瞒着些什么,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他却再度转开了视线,缓缓摇头,“小笙,别逼我,或许有一天我会亲自告诉你,可我却盼着永远都不要有这一天。
她怔怔看着他,一个字也说不出,他语气当中的悲哀苍凉太沉,压得她亦是喘不过气,可他却不肯让她知晓分担,她感到害怕,她知他太深,她知道他一旦决定了的事情,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她拉不回他。
不知道是心伤还是身上的伤,那疼痛忽而涌来,她闭上眼睛,微蹙着眉,无声的流眼泪。
他几乎就要心软,却被推门的声音生生拉回了现实,渡边医生一见亦笙这样,便立刻着急的开口道:“盛小姐,你才刚刚流产,万万不可哭多了的……”
他的话没有说完,便见床上躺着的那女子震惊万分的张开了眼睛,那眸光当中蕴着满满的惊痛和不敢置信,不顾身上的伤下意识的伸手就去覆上自己的小腹,“你说什么?”
那渡边医生愣住了,就连纪桓也没有想到,所以不及去阻止渡边医生接下来的那一句话——“怎么,盛小姐,你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