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才九点钟。
六月中上旬的天气已经有几分炎热了。
这年代市区还没有几家阔绰装空调的,左邻右舍有很多人都在楼前楼后溜达纳凉,听到这边的动静都跑过来看热闹。
萧潇跟田文丽确定恋爱关系有两三年了,谈婚论嫁也没有少往田文丽家跑,跟这边左邻右舍都见面打过招呼。
很多人都以定萧潇是田家的女婿,此时都是一脸古怪的盯着田建中、田文丽父女俩打量,一时间搞不清楚状况。
萧良以前也经常跟他哥到田文丽家走动,好几个邻居看着眼熟,不管田建中、田文丽以及袁桐三人脸色多难看,就笑着跟人招呼起来:
“陈伯伯,还认识我吗?我萧良啊,萧潇的弟弟,以前没有少跟我哥往田伯伯家走动。前几天我遇到一件倒霉事,田伯伯应该跟你说过了啊?唉,人倒霉起来喝凉水塞牙缝啊,我在狮山下面一个乡镇工作,负责一家村办企业的审计工作,没想到刚查出大案子,就被人反咬一口,诬陷我强奸妇女。这孙子也不敢看看他想诬陷谁,没想到没能把我送进去,他自己今天就先被公安局逮捕了。你们等着看新闻啊,这绝对是今年能轰动整个东洲市的大案子!我跟我哥这时候过来溜达、去去诲气,估摸着田伯伯他家都还不清楚情况,可能他跟大家说的情况有些区别,我这时候就得现身说法喽。”
萧良又热切的走过去,抓住田建中的胳膊,咧起嘴,问道:“田伯伯,你现在知道误会我了吧?你之前跟陈伯伯他们是怎么说我这事的啊?”
“我就说萧良这孩子绝不像做那种事的人,田建中你自己还不信,一个劲的说自己看走了眼。你看看,萧良好好站在这里,你打自己脸了吧?”
那个邻居也是妙人,估计平日里跟田家也不少纠纷,这时候热切的抓住田建中的胳膊,说道,
“叫你不用急着换女婿吧,你不听我的,现在好啦,新旧女婿撞一起了,你就一个女儿,怎么分啊?要不要我找把刀借给你啊?”
田文丽哪里经历过这种场面,眼泪都快出来了,转身就上楼躲回家里去了。
田建中又不能将袁桐一个人扔楼下,讪笑着说道:“你们别听萧良胡说八道,啥换女婿,袁桐以前是我局里的同事,跟文丽还是同学,前段时间刚调到狮山工作,我专程请他来家喝酒叙叙旧,你们别瞎误会!”
“袁秘书不是田伯伯新女婿啊,误会了,真是误会大了。我刚才看田伯伯跟袁秘书说话那热乎劲,还以为田伯伯今晚就迫不及待要把文丽姐送到袁秘书的床上去呢!误会了,误会了,我说田伯伯这么有分寸的人,怎么可能这么急不可耐呢!”萧良皮笑肉不笑的盯着田建中说道。
要是可以,他都恨不得踹这老狗两脚,前世这老狗为了撇清跟他家的关系,对他家攀高踩低最狠。
“走吧!”萧潇是那种就算看到田文丽脚踏两只船,也想保持风度、自己默默舔舐伤口的老实人,拉扯萧良的衣服,不让他再在这里“胡搅蛮缠”。
萧良看了脸色快气炸的袁桐一眼,又微微的一笑,才勉为其难的跟田建中挥手告别:“田伯伯,今天我哥跟文丽姐算是正式分手了,啥时候田伯伯家招新女婿,给个准信啊,不要再叫我们误会了!”
…………
…………
要不是发生云社这档子事,萧良肯定拉他哥找家通宵营业的小酒馆喝个天昏地暗,但现在只能老老实实步行往回走。
萧良他们走回家还不到十点,他爸、他妈也在楼下溜达,跟单元楼里还没有休息的左邻右舍聊天。
有些影响该消除还得消除,不能说现在都将肖裕军送进去,还让人在背后嚼他家的舌根子。
看到兄弟二人走回来,萧长华、葛明兰夫妻俩就跟左邻右舍打了声招呼,就一起上了楼。
葛明兰面带忧色的问道:“见着文丽了?”
“我们没去,我就陪哥出去散散心。”萧良没有当着他哥的面细说田文丽与袁桐的事。
“要不我跟你爸明天去找一找文丽家问一下情况?都准备订日子了,女孩子有点脾气也正常,得哄着点。”葛明兰迟疑的问大儿子。
“嗨,女人绝起情来,比男人狠心多了,挽不回的,妈你就别操这个心了。”萧良拦着不让他妈多事,说道。
萧潇像霜打茄子似的,无精打采先回了房间,萧良坐客厅里将报夹拿到餐桌上。
萧良他爸调到市委后,因为工作需求,家里就装了电话机,但一直都没有买电视。
这两年他爸清闲下来,也就多订了几份报刊,一家人吃过晚饭,要么坐在餐桌边聊聊天,要么就是看报纸或学习。
几只大报夹将厚厚几摞报纸都整齐的收拾在一起,萧良翻看好一会儿,才翻到袁维山五月十一日才从教育局调任市政府秘书长的报道。
袁维山就是袁桐的父亲。
倘若历史不发生改变,萧良记得袁维山应该十年后从常务副市长任上退休,也是肖裕军将触手从狮山县伸到整个东洲市的关键角色。
虽说肖裕军已经进去了,袁维山与肖裕军勾结的历史注定会改写,但袁桐之前就调到给县委副书记、县长周康元当秘书,又早就对田文丽有觊觎之心,又或者说田文丽跟袁桐早就“郎心妾意”,萧良不禁怀疑,前世他在看守所被关押半年才移交检察院,是不是有袁桐的“功劳”在里面?
当然,萧良前世就怀疑这点,只是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罢了。
萧良脸色阴沉的盯着报纸看了半晌,抬头看到他爸正疑惑的打量自己,将报纸推过去,问道:“爸,你以前跟袁维山有没有什么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