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城外,军旗猎猎,矛戟指天,肃杀之气直冲城头。
楚军登陆河北之后,径直北上,所遇第一县城便是安阳。
安阳令神色苍白的倚着女墙,双眼紧盯城外的军队。
县尉从后方快步走来,低语道:“县君,城外叛军派人招降……”
“招降?给我射回去!”
安阳令瞪了他一眼,斥道:“别看叛军人多,但他们立足未稳。我已派人赶赴邯郸,只要吾等能坚守城池数日,郡守那边就会率兵前来支援。你可千万别抱着投降的想法,下场吾等承受不起。还是速速征召青壮守城,坚守待援!”
想到秦法对于降敌者的惩罚,县尉打了个寒颤,忙拱手下去。
城外军阵。
吴广站在指挥战车上,远眺城头场景。
只见城墙上人头攒动,守卒、青壮正在吏员的指挥下填补着各个城防位置,并没有出现城内豪杰黔首举旗响应的情况。
至于派去劝降的使者,更被一阵乱箭射了回来。
“河北第一战,果然还是得靠强攻。”
吴广耸耸肩,倒是没觉得意外。
河北与楚地不一样,这里的赵人虽然深受秦法酷刑之苦,可他们对城外来自异乡的楚军同样抱有戒心。
在不清楚这些楚人作风的情况下,赵人们也怕破城后被吴广大军劫掠杀戮。而且他们也不知道这些楚军战斗力如何,暂且持观望状态很正常。
这种情况下吴广就得拿出手段,给赵人们造反响应的信心。
能否在河北立足,就看这第一战的效果如何。
“吴王,木梯已造好十余架,已可以攻城。”
岳成披甲戴冑,前来禀报。
在派人劝降的时候,后方的随军工匠也在抓紧时间制作木梯,两手准备同时进行。
不投降,那就打!
“攻城。”
吴广没有迟疑,立刻下达军令。
短兵飞奔传令。
阵中战鼓敲响。
前军大将葛婴扯开大嗓门:“攻城!二三子把这安阳拿下,今晚吃肉喝酒,什么都有!”
士卒们在激昂的鼓声中扛着木梯向安阳城发动冲锋。
木梯简陋,兵卒也没有经过长时间的训练,可对面的安阳也不是什么大城,城墙就四五米高,从上面掉下来都不一定能摔死,防御设施和守城的装备也比陈县差远了。
楚军猛烈进攻,有人杀上城头,但很快就被守城的秦卒捅杀,一时间难以打开突破口。
“吴王,还请在军中招募敢死壮士,若有勇士登上城墙后守住一段时间,我军便能从此处破城。”
张耳前来建言。
他做过魏国的外黄令,抵御过秦军攻城,知道如何攻城最易成功。
陈馀也跟着附和。
此番攻城,是楚军在河北的立足之战,两人是诚心效力,希望能尽快破城。
或是听到两人言语。
平日里难得说话,只默默当保镖的毋死站出来请命。
“吴王,请让我去吧!”
“自我跟随吴王以来,看到阿牛、张婴这些人常立下功劳,能为吴王效力。而我除了每日跟着吴王走动外就没什么用处,我心中日夜不安,还望能让我去攻城,我定不让吴王失望!”
毋死声音真诚,一双眼睛紧盯着吴广。
吴广能感受到毋死的想法,略一犹豫后,点头道:“你既请命,那便去吧,我在此等你的好消息。”
“唯。”
毋死拱手应下,转身往前方战场奔去。
战鼓声中,城墙上血肉横飞,喊杀声不绝。
楚军再次发动新一轮的攻势。
正如张耳说的那样,当毋死登上城墙,靠着巨力和勇猛连杀数人守住一片区域后,下方的楚卒如浪潮般涌上城头,很快便占领了整段城墙。
安阳城小,县卒加上临时征召的青壮也不过一千多人,靠着城墙他们能以少敌多,将楚军挡在外面。
当城墙失守后,这个优势便不复存在。
而且双方士气也不是一个等级。
见势不妙,大量的赵人青壮将手中武器一丢,撒腿就往城下跑。
还有些血气方刚的赵地青年当场反戈。
“乃公早就受够了秦法,今日就反了!”
“响应楚人,杀秦……啊……”
只可惜一些楚卒杀红了眼,见眼前的赵人嚷嚷着转身,来不及思考就一剑捅了过去。
一时间城墙上多了不少死不瞑目的尸体。
此时随着一段城墙陷落,赤色楚旗飘扬,楚军士气大涨,城头守卒四散溃逃,一个接一個的点位被楚军占领。
安阳城陷落,已是时间问题。
“怎败的这么快?”
安阳令面色铁青,本以为能坚守几日,哪知道一天就要破城了。
“城外叛军人多势众,且作战勇猛。而守城的赵人无死战之心,见势不妙就开始溃败,吾等挡不住啊。”
县尉浴血奔来,脸露凄然。
临时征召的青壮,既无工钱,又无赏赐,平日里还被各种严法惩治,谁愿意给你卖命?
没像楚地一样杀官造反就已经给了他二人面子。
从一开始,战斗的结果便已注定。
安阳令深吸口气,举剑道:“吾等乃关中秦人,与他六国之民有大仇。今日城破,彼辈定然不会放过吾等,与其投降受辱不如血战而死,也不辱我秦军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