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柏并没有看向喜来,而是一把将喜来推至身后。
随后缓缓走上前去,冲顾景琰行礼道:“卑职见过大人,喜来年纪还小,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都是卑职的过错,还请大人恕罪。”
“常仵作说笑了,喜来姑娘正直聪慧,今日全靠她才将案件推理还原查出真凶,该要重赏才是,哪有过错一说。”顾景琰淡淡说道。
常柏颔首一笑回道:“小女瞎胡闹罢了,夜深了,若无其他卑职便先行告退了。”
顾景琰脸上并看不出半点波澜,眼神凛冽的在常柏身上探寻一番,直觉告诉自己这个仵作不寻常,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转身离去。
不远处的喜来并不知晓二人在说什么,但她看得出常柏的怒意。
眼看着顾景琰的马车驶离,常柏这才打着灯笼与喜来往家的方向走去。
“爹?”喜来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常柏却像是没听到一般自顾自打着灯笼向前。喜来撇撇嘴,只好怯懦的跟在身后。
不多时,二人便回到家中。常柏点上灯烛,坐在扶椅上一脸冰冷的看向喜来:“今日之事,为何不与我商量!”
喜来委屈的低着头小声道:“女儿都说了,那不是山贼所为,可爹你……”
“啪!”的一声,常柏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吓得喜来猛的抬头惊讶的看向常柏。
常柏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脾气,怒道:“于是你便自作主张去找大人是么!你知道他是什么来头么!顾景琰,顾都统!”
“顾……都统又怎么了,只要能把案件查清就好。爹,我找到了凶手,并且还找到了那个孩子的头颅,我……若是没有顾都统帮忙,那江知府怎肯理会,凶手怕是早已脱身。”喜来心里只觉得委屈酸涩,说话的语气都带着些微弱的哭腔。
见起来如此,常柏心里也是一酸,可还是阴沉着脸说道:“顾景琰手里的人命,比你我见过的尸体加在一块还要多!顾家更是权倾朝野,哪是我们这种人能招惹的起的。今日之事你亦是走运,可如此莽撞,就不怕招来横祸么!你让我如何对得起……”
常柏一激动,藏在心里的话差点脱口而出。
原本苏家灭门的案件在他心里就是个天大的秘密,顾景琰的到来,和他主动找上自己的说辞,让常柏整日都活在惶恐之中。
若真是如自己猜测的那般,苏家灭门与顾家有关,那顾景琰的到来对于喜来就是莫大的威胁,可自己偏偏却不能言明。
谁知道这丫头竟然主动送上门去,这让常柏胆颤不已。
“爹,是你说人命大过天,女儿明明知道江知府判断不对,为什么要将错就错。顾都统……”喜来不明白为什么行事向来清明的爹,在这件事上反应如此之大。
常柏一只手背过身去,早就颤抖不已,听到喜来张口闭口顾都统,立即呵斥道:“够了!”
喜来吓了一跳,嘴边的话愣是没敢说出口。就见常柏站起身来怒冲冲向喜来喊道:“总之,不许你再出入义庄,不许再查案子!更不许再去找顾景琰!”
话毕,常柏转身大步往外走去,只留喜来一人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委屈丛生。
喜来越想越委屈,眼泪吧嗒哒顺着脸颊滑落掉在地面。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大哭一场,于是抬手用袖子胡乱擦试了一番,气呼呼的跑出了门。
夜深人静,喜来却轻车熟路的往城东走去,一路小跑着涨红了脸。直至到了一处巷子的院墙外,这才停下脚步。
借着月光看向院墙上歪斜的牌匾,苏府两个字布满了灰尘和蛛网。喜来左右看了看,并没有旁人。
熟练的拔下头钗上前摸索着别进了锁子,只听“咔哒”一声,大锁被别开。喜来这才推开破旧的小门走了进去。
这里是苏府的后门,从小但凡有祭奠的日子或是除夕,常柏都会夜里带着喜来来此地烧纸。只说喜来的娘亲是这里的丫鬟,生喜来时难产而死。
所以每每有难过的事想要躲起来的时候,喜来都会偷偷从后门撬锁进来。虽然苏家的传闻有很多,可常柏从来不让喜来过问。
苏家的后院内,有一处梧桐。树下栽着一桩秋千,喜来很是喜欢每每来此,都坐在上面晃悠一会。
想着心里憋屈,喜来轻车熟路坐上了秋千,脑子里思绪万千。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只是帮衙门查个案,常柏就如此生气。
平日里,常柏经常将一些案件编排成故事讲给自己听,并不排斥自己喜欢推理的爱好,可今天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那个姓顾的大官?爹爹说他杀人如麻……可……
“啊!”
喜来想的入神,没注意一个高大的黑影早就覆盖在自己头顶。猛的伸出手,便捂在了她的嘴上。
一把将喜来从秋千上拽了下来,喜来本就瘦小哪里经得住这般拖拽,狠狠的摔落在地,痛的喜来失声大喊。
那黑影捂着喜来的嘴,喜来用力蹬着四肢瞪大了眼想要看清黑影,脖子一凉只觉得一把匕首顶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喜来吓得眼泪跌出,屏气凝神不敢动弹,深怕自己挣扎,这一刀下去怕是求救都来不及。
见喜来不挣扎,黑影这才松开了捂着她嘴的那只手,喜来紧张的呼着气,院子里一片静谧,只有微弱的月光稍稍照亮脚下。
“你……你是什么人……”喜来试探的问道,脑子里早已乱成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