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出幽荫之外,随着眼前一亮,渐现七个山丘绵延,城垣跨河依山曲折起伏,气象雄伟。一座座建筑精美,规模宏大。</p>
“罗马,史称七丘之城。”车外有人悄言指点道,“它的历史可以追溯至公元前九百年,誉为‘永恒之城’。在公元前五百年,罗马人由一座小城邦而统一意大利全境,其后又征服地中海西部和东部广大地区,拥有后来的西班牙、法兰西、希腊、叙利亚、埃及和北非各地,建成古代最大的帝国。根据罗马神话,罗马城是由双胞胎兄弟罗慕洛与雷穆斯在公元前七五三年兴建的,罗马人便以这一年为自己的纪元。然而人们在城中找到更古老的遗迹,不断显示古城的兴建时间大概还要早许多年。”</p>
信孝闻茄转望道:“似是蚊样家伙下车在外边不知跟谁说话?”我一盹而醒,已有片刻,懵望车窗外,闻听恒兴发问:“听说也跟特洛伊木马的传说有关,对不对?”</p>
蚊样家伙说道:“像很多古老的民族一样,罗马人也是用一个神话传说来解释自己城市的起源和命名的。据说是两个孪生兄弟罗慕洛和雷穆斯建立的罗马城。他们是希腊神话中特洛伊英雄、美神阿佛洛狄忒的儿子埃尼阿斯的后代。传说古代特洛伊陷落以后,埃尼阿斯带领一些保卫城市的人逃了出来。逃亡者的船只在大海里漂泊了很久,最后海风把他们吹到岸边。疲惫不堪的逃亡者上了岸,决定在这里定居下来……”</p>
“为什么回来?”我揉眼怔瞅,有个披罩白布的窈窕身影在树下转问,“别说是因为有爱才回来。也不像是有恨,因为你这种人似乎也跟那些神一样,不会真的在乎爱恨,内心与言行更未必受拘泥于凡俗的道德。”</p>
“冥冥中有一股力量驱使我回来,”赤膊壮汉目光炽热的说道,“或许也可以称之为命运。然而真正的答案须要留给你们去探寻究竟,我不指望自居为‘哲人’的西塞罗能弄明白,信奉斯多葛学派的小布鲁图斯自亦糊里糊涂,像他那种安提阿的柏拉图门徒更愿意天真地相信理想,不会有耐心往深处去探究人的命运。谁说命运难以捉摸?无论我逃离罗马多少次,那只看不见的手又把我推回来。不知你有没发现天越来越黑?但这并不是一个良夜,我不会安静地走进那个恶夜。他们巴不得我就此放弃而走,但我从来不会让别人轻易得遂所愿。恶夜如死渊,我的折腾至死方休。甚至死了也不会停止,先前有人教我埋骨于罗马古陵这片霸王佳地,若死后安葬于此,定可兴旺后人。我已经告诉屋大维娅,看在我母亲属于恺撒亲戚的情份上,给我留一手,帮我庇荫子孙。”</p>
恒兴在路边转顾道:“然而根据我研习的堪舆学说,再走近仔细一瞧,归葬此地,风水虽佳,却可引起血光灾难。”蚊样家伙蹲在树下叹道:“安东尼这厮几乎可以称得上罗马的‘西楚霸王’,你看他生前有多么能折腾!后来他至少有三个孙辈做了统治罗马帝国的皇帝,仅以凶狠而论,那是一个比一个厉害……”</p>
“天快黑了,”邻车有个花白胡须家伙探头催促道,“咱们赶快从这里进城要紧,趁你那群老年‘迷姐迷妹’还未熙熙攘攘地追拥而至,就跟着维斯塔祭司长和她的贞女团队一起混入城里去罢。有她们在,共和派手下的乌衣民团没人敢靠近。”</p>
赤膊壮汉闻言不安,忙回车内。信孝闻着茄子悄问:“那个是谁呀?”烟熏妆模样的高瘦男子缩在角落里回答:“维斯塔贞女祭司长在外边,早就知道其法术厉害,别让她看见我。因为我被沉不住气的卡西乌斯硬拉下水,对自家的亲友恺撒干了不好的事情,此举必受她嫌憎,听说连日以来神庙那边已有诸多法师诅咒我万劫不复……”车里的小姑娘又忍不住要踢打他,赤膊壮汉拉住说道:“屋大维娅,先别忙揍小布鲁图。咱们跟随祭司长一行,从这里悄悄进城要紧。”</p>
邻车那个花白胡须家伙探脸乱寻,问道:“我那两盒东西呢?记住别弄丢了,我要拿去元老院及时做个展览……”信孝闻着茄子转询:“那人是谁呀?”赤膊壮汉放下窗帘,皱眉说道:“恺撒岳父皮索的弟弟老皮的儿子小皮。他也算得是我和屋大维兄妹的亲戚,不过你别跟他说太多话,他是星辰派的,自从跟了那帮犹太和叙利亚术士厮混,整天就会玩蛊惑,搞东搞西。我觉得这帮信奉星辰术的家伙将来迟早要作乱,帮着那些犹太人‘背刺’罗马。但我目前不需要担心他们……”</p>
信孝嗅着茄子说道:“我觉得你后来好像也信奉星辰术。甚至还兴致勃勃地跟‘埃及艳后’一起跑去沙漠里寻找星辰派传说中的‘沙丘魔堡’,先前有乐说你去开罗放歌,其实你那个时候还没叫这个名称,古埃及人称其为‘城市之母’,这座古城有五千年连续不断的历史。开罗的形成,可追溯到公元前约三千年的古王国时期,作为埃及首都,亦有千年以上的历史。此后曾为拜占庭帝国的一个军事要塞。开罗的前身是福斯塔特城,距离此时六百多年后才由阿拉伯人将老城翻新重建。距离此时一千多年后萨拉丁王朝将其扩展,但在五千年前古埃及法老时代已有这座古城存在,附近寸草不生,遍地黄沙的平野上分布的那些金字塔充满神秘气息……”</p>
赤膊壮汉似没多听,迳自出神,悠悠向往般的说道:“恺撒提过他游历那些东方之城,漫步街头,可见各种肤色的人。本地人,宽袍大袖、俨然古风。在某些郊区,偶尔还可见到骑着毛驴放牧的村姑,未免新奇,但无伤大雅。我也想去看看那些年轻的异域女子,据闻她们风情万种,哪里像我们罗马这儿,由于养尊处优,妇女们寿命变长,而且无所事事。你看我那群‘迷妹’一个个都很老……”</p>
有乐蔫坐在旁,眼瞅车内渐又幽暗,连忙起身往外挤,不安道:“趁你那群老年‘迷妹’还没追上来,我要下去找匹马骑进城,免得在车里没法安静一会儿打个小盹……”赤膊壮汉拉扯道:“肯定又是西塞罗这厮不安份,他就爱乘机暗动手脚……”</p>
“然而我并不在你们那辆车里,”慈祥老头从邻车探脸说道,“根据所有的数学推算之理,有力地证明我无法从这边伸脚去你们那边,因为腿没这样长……”</p>
“既然可疑的西塞罗并未在这边坐车,”有乐摇扇转问,“那刚才是谁又逗我一下?”</p>
赤膊壮汉抬手一指,说道:“也有可能是布鲁图这厮所为。你看恺撒当初有多信任他,竟亦遭其暗算。在布鲁图斯的策划下,元老院一群参议员,其中包括布鲁图斯,将恺撒刺杀于庞贝城剧院的台阶上。凯撒以一句疑问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卢修斯告诉我,据现场的人描述,恺撒最后的那句话是:‘还有你吗,布鲁图斯?’”</p>
烟熏妆模样的高瘦男子拭泪说道:“我爱恺撒,我更爱罗马。”车里的小姑娘又愤欲扑打,便连有乐也忿然发指,抬扇恼道:“没想到你是这种人,竟然伸脚骚扰了我一路……”烟熏妆模样的高瘦男子缩避不迭的抬手掩面道:“不是我。当下都快郁闷死了,哪有心情逗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