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光线撕裂昏暗,光明将会重新到来。
本来被百结鹑衣遮蔽的光线,忽然间重新出现,刚才看起来会晦涩的剑,也变得明亮起来。
见本身不会发光,只是此刻,光线正投到剑身上,绽放出别样的光。
韩闯终于击破了百结鹑衣的束缚,所用的方式也格外简单,仿佛只出了一剑,但以上官亭的耳力却听出,那绝不仅仅是一剑。
而是无数轻微的、几近微不可查的剑势混合在一起,发出的一剑,一剑便等于无数剑。
然后——
就像拨云见日,云销雨霁一般,光线重临大地,上官亭感觉自己的气力忽然一消,险些站立不稳。
就在这时,剑风呼啸而来,那锐利的剑气直逼上官亭的皮肤,他能清楚的感觉到源自于皮肤的刺痛。
那不仅仅是表面的疼痛,而是一种生于表面,却渗入了内心的刺痛。
他的青玉杖慢了半步,终于慢了半步。
就是这慢的半步,让他失去了胜利的机会,眨眼之间,韩闯的软剑便已抵住了他的咽喉。
嗡嗡!
剑鸣依旧,就像胜利的祝词,上官亭看不见,但他却能感觉到对手再笑,不是那种讥讽而冷酷的笑,而是纯粹的胜利的笑。
“我输了。”上官亭叹了口气,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他明白这句话意味着什么,那不仅仅代表着他输了,更代表着整个落霞宗被彻底淘汰出了玲珑盛会,最后一场和青竹宗的比赛将变得没有意义,就算他们赢了,也不可能出现。
而他们可能赢吗?
上官亭苦笑一声。或许在出现那件神秘的异宝之前,上官亭心中还有些希望,但在那颗佛珠出现之后,一切希望都化作了乌有。
上官亭认输,落霞宗的其他人也失去了斗志,很快就被金三富等人拿下,一场吹灰之力的战斗结束,也标志着之前最不被看好的云州城主队竟在属于赤霞宗的小组里遥遥领先。
可以说,他们半只脚已经出现了,之所有没有说肯定出现,因为最后一场还要面对**宗这个强大的对手,颜赤扬必定全力以赴,因为只有战胜他们,赤霞宗才有可能进军玲珑宝塔,而这恰恰是对赤霞宗最重要的事情。
夜,无声。
不夜城很少真正有夜,至于无声的夜那就更少了。
但此刻却是一个无声的夜,仿佛一切娱乐活动都停止了一般,原本的喧闹消失,化作全城的静默。
韩闯相信,此刻那些已经两败的队伍,根本就无心玩闹,只希望拿下一场胜利,作为体面的结束,而二胜的队伍则希望拿到一个完美的结局;至于一胜一败的,则多少会有一些忐忑,他们的命运是不定的,没有人知道当明日的夕阳垂落,他们是否还能留在不夜城。
有些人会留,有些人会走。
但毫无疑问,所有人都在为最后一场比武做着精心的准备,就连韩闯也不例外。
他准备比武的方式格外特别——喝酒。
仿佛只有酒精才能让他忘记紧张一样,事实上,正是如此。
紫竹和尚为他送了一壶美酒,他却如牛嚼牡丹一般,大口大口的喝着,看的紫竹和尚连连摇头。
而他却毫不在意,酒不就是拿来喝的吗?至于怎么喝那是我的事情。
琥珀色的液体在杯底荡漾,酒面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影子,不是韩闯的影子,而是一个光头和尚。
有些中,你想找他的时候,打破头也找不到,你不想见他的时候,他却偏偏会忽然出现在你眼前。
不可和尚就是这样一种人。
他手拎着酒壶,大大咧咧的坐进了韩闯对面的椅子里,笑着说道:“一个人喝酒未免太闷了,不如我陪你吧。”
说完,也不待韩闯答应,自顾自的从自己的酒壶里倒了一杯酒,他举起酒杯,遥遥示意。
韩闯眼中的不可和尚已变作三人,他不确定是本身就有三个和尚,还是酒醉的状态,但他仍然举起酒杯,准确与和尚的酒杯碰撞了一下,发出当的一声响亮的声音,就连在柜台忙活的紫竹和尚也情不自禁的向这边投来疑惑的眼神。
当然,那仅仅是一瞬间,一瞬间过后,一切正常。
韩闯仰头将酒喝下,亮亮已空的酒樽,笑道:“你又出现了,你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并且不能给我带来任何惊喜。”
不可和尚笑了起来,笑出了眼泪,笑弯了腰。
韩闯反而不笑了,神色严肃,眼神也恢复了正常,他用一种严肃的眼神凝视着不可和尚俊俏的脸,似乎要从那红润的脸膛中寻觅到一丝被人隐藏的东西。
但最后——他放弃了,不是因为窥视不到任何蛛丝马迹,而是他不想再去窥视,任何试图窥视的行为,都极其耗费精力,他现在所要做的,是保存精力而已。
他闭上了眼。
不可和尚依旧再小,就像见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而又或是他的脸色本身看上去就像在笑,笑已经成为了一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