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瑞文带着梅乐斯和套着爱西皮囊的卡梅隆一同逛到了蓝馆附近。</p>
时隔两天，缉毒行动已经彻底不留余波。一号馆内正在举行一场交响乐表演，内容是久石让的经典曲目改编。</p>
“真的全没了。”瑞文不死心地拿过梅乐斯的手机，买了三张门票，“兄妹”三人一起溜进馆内坐了一个多小时。</p>
没有血腥味，没有损毁的痕迹，舞台彻底大变样，指挥家以近乎抽搐般的姿态挥舞着指挥棒，深深沉浸其中。</p>
那几千人的存在彻底没了凭据。纵然知道这是遮蔽搞的鬼，可是没有证据，即便拥有“造梦”能力也无从逆转。</p>
瑞文不确定这算不算教授给自己的警告。只要他想，他可以抹杀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事物，不留一丝存在痕迹，就算是“造梦师”也奈何不了他。也许他没法搞死自己和林心，但他完全可以对自己珍惜的事物下手。</p>
“爱西”坐在自己右边，挨着自己的手掌冷冰冰的。她的指甲上有剥落的小蓝花，身上穿的是刚买的波点连衣裙。外套，长袜，颈圈和手环遮住了所有的尸斑和淤紫。</p>
瑞文这次出门主要就是给她挑衣服来的。</p>
“原来你的伪装这么蹩脚，我却一直没发现。”瑞文低声嘟囔道。</p>
烈日之下，他根本感受不出对方体温的异常。所有的一切都镀着一层明黄色，他也压根观察不出对方脸上是否存在血色。</p>
“待在爱西的身体里还习惯吗？说起来，梦境世界的人类在内部构造上和现实世界的人类有没有区别？”他随口问道。</p>
“爱西”扭过头来，笑眯眯地看着他。</p>
“瑞文。”她小声而吃力地开口道：</p>
“这个女孩不叫爱西。”</p>
“......是吗？”</p>
助手重新开口说话这件事让人欣喜，可死去的爱西的声音听起来却又让人不是滋味。</p>
“你怎么知道的，卡梅隆？”瑞文问道。</p>
“她的脑部还剩一些完好的地方，我能看见她的一小部分记忆。”卡梅隆笑道：</p>
“她的真名不叫爱西，叫做恒冰。”</p>
“恒，恒冰？！”瑞文心中一惊。他之前从没注意过恒特的家庭情况。</p>
恒姓本来就是个罕见姓氏，放眼花都估计也没几个人姓恒。</p>
“唔，她的脑子里有关于她父辈的记忆吗？”他试探着问道。</p>
“没有，她的脑组织坏了一大半。”</p>
“恒冰”摇了摇头。</p>
“但是我能看见你，瑞文，你在她心目中挺特别的。她还有一个‘头号敌人’。”</p>
“唔，‘头号敌人’是谁？”瑞文几乎已经能猜到答案。</p>
“漆黑侦探。”</p>
瑞文沉默地点了点头，打住了卡梅隆。</p>
“这件事就到这里了。结束了......爱西。”</p>
他无意深究下去。三人在《第五维度》的前奏奏响时提前逃离了蓝馆，仿佛那大门随时会苏醒吃人一般。</p>
三人看了下新开的酒吧，逛了逛路边摊，最后趴在银光大道的栏杆上吃起了煎饼果子。</p>
“爱西”的手挂在瑞文的胳膊上，脑袋上有几根飞起来的头毛。她视物时用的不是双眼，而是影子里不时偷偷眨一下的几个空洞。</p>
“现在该怎么办呢？”瑞文注视着黑色的浮浪，茫然若失地自言自语。</p>
海水里似乎也漂浮着眼睛，对着他缓慢地一眨，一眨。</p>
那是教授对他的警告。</p>
未来的选项又多了一个，但这只让选择变得更加难做。</p>
“瑞文先生。我可以跟着您到那个世界去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