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杀了高天捷、沈不尘、楚烈云三个鸟男女,却弄得打草惊蛇,叫三派大集人马戒备。‘老穷酸’和‘红胡子’更是在蜀山脚下、湘江水畔遇到两个怪客,被揍得鼻青脸肿脑袋好玄没搬家。俺们吃一堑长一智,即改方略为‘擒贼擒王’,五老合力来铲平总舵南宫世家。听说中土人的另一个臭德行便是喜好内讧,砍了你南宫、耶律、太史老儿驴头,江湖盟群龙无首必定要狗咬狗夺权。俺们坐山观虎斗,趁多败俱伤时却好一个个慢慢拾掇。”
“那日俺与‘老穷酸’伏在房外寻机下手,却听到你老儿翻来覆去念叨甚么湖中的鼍龙,其血如何有狗屁神效。本待五月十五开甚么‘杀鼍大会’立威,又无把握捕杀云云。‘老穷酸’吃多了剩饭满肚子馊主意,蛤蟆眼一转便想出了绝户计。原来天叫俺们成功,你南宫老儿猪油蒙心要开‘杀鼍大会’,却不是送与俺们个乌龟王八一锅烩的良机!那鸟鼍龙你们南宫家三代捕获不得,那只是你们道行微末本事太差。本王水性天下第一,精通憋气吐纳之法,又有‘九龙罩’神功护体。也能下南海底去采珍珠,这鼍龙自是手到即擒来。”
“那晚夜深人静,本王潜下潭摸入鼍龙巢穴,三拳两脚打得晕了,悄悄拖上岸来。‘二臭美’便撬开嘴巴,给它强灌下‘石英玉髓汤’。这汤虽然无毒,消食后却能留存在龟血中多日。但要遇到酒水,便能合成一种叫‘制缚定身散’的软麻药,还别说人了,神仙喝了也须干瞪白眼呆若木鸡!你们今夜又饮龟血又灌黄汤,真乃作茧自缚!‘老穷酸’有心卖弄,定须在龟背上刻蝌蚪文,说是要吓得你们屁滚尿流!沉鼍龙下潭后,‘红胡子’还玩了个花活,那日趁你拜佛大磕其头之际装神弄鬼,假扮祖显灵降下法旨,把钓鼍的法门传与你老儿。要不凭你的猪头脑子,如何能弄明白其中诀窍!”
“今夜趁你们狂呼滥饮,俺们就偷偷摸入鼍龙湖,大队人马先在远处候着,由本王伏在舟边水下打探动静。看你们喝下这碗目瞪口呆汤,本王便发出号令,叫‘老穷酸’、‘二臭美’他们乘船上舟,把外围守候的鸟男女杀个干净。本王才料理了两个酸秀才,那边却见一伙人大摇大摆,抬着花红礼品过来。当时弄个障眼法,把天佛令神不知鬼不觉插在玉人手里。崆峒、蜀山、丐帮、峨嵋、潇湘五家当日见令,竟敢不自量力螳臂当车。这会好叫你们知道,甚么是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本门天佛令,何曾空下过一回?啧啧,南宫老儿,这些事你可都清楚了吧?俺们只用一只硬壳畜生,便把你们弄得呆鸟也似全打在网里。你还文武全才,文武全才个屁!今夜取你狗头,须怪不得俺们,做了鬼只该去找嵯峨凌霄索命!明年的今日,便是你们忌日!”
南宫北斗听了这话,真是又羞又气又怕,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那太上老君连干几杯酒,眯着眼摇头晃脑道:“好么,南宫盟主。其实事情呢,还有的商量。识时务者,尚为俊杰。吾等制人于服,不制人于死也。但要尔等肯归到嵯峨凌霄旗下,从今俯首帖耳奉他号令,仍可苟延残喘聊以卒岁。吾今且与汝一个活命的机会,‘大头鬼’——”鬼王去崆峒派座上抓起那面描金麒麟旗,撕去“英雄”两字,揪住丐帮“炎天护法”瞿明硬生生拗下根手指,淋着血填写了“狗熊”,跳到桌上拿着旗磨得乱响:“南宫老儿,你但要大声读出旗上五个字,就算决绝于江湖盟弃暗投明,鬼王便饶了你的狗命!”
南宫盟主见瞿明痛得几乎昏死过去,却咬烂嘴唇强忍着一声不哼,当时龙眉倒竖凤目园睁喝道:“我南宫北斗一时不察,误中邪魔狡计。大丈夫可杀不可辱,事到如今有死而已,武林盟主岂有屈膝求生的道理?”含玉等听了微微点头:这个南宫北斗虽刚愎狭窄私心很重,在大义面前还是不含糊的。太上老君向磨刀霍霍的鬼王摇了摇头:“这人留着,日后对连根拔除江湖盟还大有用处。暂且寄下这颗头颅,汝去问下一个。”
鬼王举着旗转向耶律龙阁,指着鼻子尖喝道:“你——念是不念?”耶律门主血脉贲张,竟把口中牙咬下两个。独角鬼听着“波”地一声响,回身待退,一只右耳早给耶律门主喷出的落齿射破,污血淋了满脸。鬼王大怒枭啼狼嚎,揸开五指向龙阁头上抓去──他手上套着一副裂刃僵尸爪,爪尖在月光下泛出乌蓝光芒。正要抓碎耶律门主的天灵,那龙阁连人带椅忽地平移出五尺。鬼王莫名其妙刚走一分神,瞿明的断指忽在地上中了邪似地弹起,狠狠戳向独角鬼王眼珠,险些没把招子戳瞎了,痛得他哇哇鬼叫。
座中一位后生拊掌大笑而出,正是逍遥公子,不用说方才救龙阁戳眼珠的好戏,又是他以气御物的神通。五位魔头暗吃了一惊:“中土武林俨然藏龙卧虎,几百年来武功已精进如斯!不要说老和尚的指法霸道要命,老杂毛的袖子稀奇古怪。就是这毛头小子年纪轻轻,‘制缚定身散’怎地毒不倒他?嵯峨凌霄胡扯江湖盟不堪一击,原来全是屁话!不是咱们预先在鼍龙身上做了手脚,今夜只怕难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