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这里反复跟敌人交战,难道不会影响他们针对河坝的作战任务吗?史蒂芬-周很是好奇,他打量着那位年轻的游击队指挥官,揣测着他此时的想法。战争持续了这么久,航空部队始终在跟敌人展开激烈交锋,他们的战术同样灵活多变,而非一根直线走到底。哪怕是在一对一的战斗中,头脑也显得尤为重要,特别是像他这种攻击机飞行员。在面对敌方战斗机的时候,攻击机没有绝对的速度和火力优势,必须成熟的运用飞行技巧和战术才能摆脱敌人的追击甚至实现反杀。
在已有的作战经历中,史蒂芬-周有过六次击落,其中两架是敌人的战斗机,三架是轰炸机,还有一艘飞行舰艇。攻击机击落轰炸机不足为奇,干掉敌人的飞行舰艇也是情理之中的,唯独击落敌人的战斗机非常困难。那两场战斗,迄今依然历历在目。正因为有这种思维的方式,史蒂芬-周才会对这支游击队的作战路线和行事风格感到好奇。
等他们用食物补充了体力,诺曼人的援军依然没有出现。看来,在整个洛林变成战场的情况下,敌人未必会注意到这么一支侦察小分队的状况。就算有所发现,恐怕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
魏斯继续带着这支队伍前行,这一路走到了天黑。史蒂芬-周以为他们会在隐蔽的地方过夜,但仅仅是在两个小时的休息之后,游击队又继续前进。夜间行军不容易被敌人发现,但同时也很容易落入敌人的陷阱。史蒂芬-周忍不住问游击队员们,他们有什么办法在夜间行军确保安全。
游击队员们告诉他,其一,他们熟悉洛林的每一寸土地,对各处的地形了然于心;其二,他们有神奇的指挥官带队,他们的这位了不起的指挥官最擅长的便是夜间的突袭作战。这位游击队员还兴致勃勃地跟他说起了发生在洛林的那些经典战例,包括对斯利恩的突袭,还有对诺曼军队的历次袭击战和伏击战,让史蒂芬-周听得津津有味。
虽然没有了白天行军时处处提防的了的顾虑,夜间行军却要跟环境做斗争。走在暗淡无光的树林中,时不时便会被树根和坑洼的地形所绊倒,这一路走得颇有些狼狈。到了下半夜,倦意越来越深,当他们在一处树林短暂休整时,居然有好几个人坐在那里睡了过去。
“长官,我们离目的地还有大约20里,德赛尔的分队应该在前方的山里等我们,不出意外的话,他们是在午夜前后抵达那里。我们是否派一个小组在前面探路,并确认他们有没有就位?飞行员们怎么办?是继续跟我们一起走,还是让他们留在后面见机行事?”
史蒂芬-周隐约听到游击队员向跟他们的指挥官请示。
“北侧山腰位置有枞树,我觉得那儿有我们的飞行员,另外东面过了那处山坳,似乎有火光——刚才是有的,这会儿也许看不到了,很可能是敌人的飞行员。”游击队指挥官对他的部属说道,“摩尔,你带两个人往北面去,记住山腰处的枞树,我不会记错。接应我们的飞行员,尽快将他带到这里来。帕克,你跟我到前面去,看看那而是不是真有敌人的飞行员。其他人在这休整,布克,你负责安排警戒哨,我们大概一个小时之后回来。”
史蒂芬-周虽然很困倦,可他觉得这事很稀奇,想着自己未必要参加对河坝战斗,于是自告奋勇的上前说道:“我也想参加你们的行动。事实上,昨晚我睡得很好,最近一段时间情况都不错,应该能撑得住。”
年轻的游击队指挥官看了看他,很爽快的回应说:“没问题,跟我们去长长见识,体验一下游击战的感觉。当然了,行动必须听我的,如果发生交火,必须要首先保护好自己,麻烦的事儿我们会尽量解决。”
“不必担心我,我好歹也是从军十年的老手了,这点服从性还是有的。”史蒂芬-周回答。
分配好了任务,大伙儿各自行动起来。史蒂芬-周拎着诺曼人的步枪,挎着弹药盒,紧紧跟在游击队指挥官和他钦点的那名游击队员身后。三个人行动,速度要比队伍行军快得多。在目标明确的情况下,只花了不到半个小时便靠近了游击队指挥官所说的可疑区域。史蒂芬-周一肚子的问题,但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保持绝对的安静,他们轻轻地蹑手蹑脚地往前走走。走着走着,见指挥官突然抬起右手,示意大家放慢速度,然后用诺曼语说了些什么。
史蒂芬-周虽然不能熟练使用诺曼语,但出于作战需要,他还是跟着同伴们学习了一些,知道这大概是打招呼的一种,心中甚是紧张,甚至悄悄将枪口对准这位有着传奇经历的游击队指挥官。虽然他不确定等待自己的究竟会是什么样的状况,但飞行的特殊身份让他格外的警惕。片刻过后,前方黑暗中传来了回应,说的也是诺曼语。
游击队指挥官又应了几句,不多会儿,前面有个人慢慢走了出来。只听到游击队指挥官用阿尔斯特语低喊了一声“逮住他”,随行的游击队员像是早有预料,跟着他们的指挥官一左一右,冲上去把那人按在地上。等到史蒂芬-周走过去的时候,他们俩已经用绳索将那人捆了个结实,并从他身上缴走了手枪。
那人很是愤怒,用诺曼语说着什么,但游击队指挥官不为所动。
“太神奇了,你怎么知道他躲在这里?你怎么知道他是诺曼人?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上当?你刚才跟他说什么?”史蒂芬-周忍不住将这一连串的问题抛出。
作为洛林的行政长官和抵抗组织的总指挥,亦是这支游击队的指挥官,魏斯没必要跟一名飞行员解释那么许多,他敷衍道:“我说过了,这就是强大的观察力和神奇的直觉,这种直觉通常是很灵验的,但是重要的时候未必能够依靠这种直觉,所以就是这样。”
“我们要把他带回去,押着跟我们一起行动吗?”史蒂芬-周问。
“是的,我告诉他,他已经是我们的俘虏了,跟着我们走才能活下去。否则的话,我们会把他埋进坑里,那样的话,他永远也见不到自己的家人了。”魏斯说到。
史蒂芬-周当然知道,诺曼的飞行员是联邦军重点关照的目标,通常情况下,被俘的诺曼飞行员都会被关押到最后一刻。譬如说上一场战争中被俘的诺曼飞行员,便是战俘交换最后一批返回诺曼帝国的。
“他相信吗?”
“由不得他不信。”魏斯回应道,“这场战争我们势在必得,要不了多久我们军队就会进入他们的本土,这次我们大概率是要杀到他们的首都才会罢休的。接连三场战争,难道还不足以让我们下定决心彻底瓦解他们的战争能力吗?”
涉及到高层决策的战略问题,史蒂芬-周向来不喜欢与人交谈,但这并不代表着他没有自己的观点。
一行人回到了临时休整点,前后果然只有一个小时多一点。休息的时间不够长,但至少能够让大家稍稍缓解疲劳。为了赶在预期的时间点抵达目标位置,魏斯鼓动大家不顾疲劳继续前进。在黎明行将到来之时,他们抵达了洛林北部莫尔河上游的位置。
天边渐渐放亮,视线中出现了一座河坝。它拦河而建,宽度大约六七十尺,高度约莫有四十尺,算是一座中等规模的水坝。上游是连绵群山,水坝下游则是相对开阔的河谷,但河谷两岸仍是山林。
凭着游击队指挥官“超强”的观察力和直觉,他们很顺利的跟另一路游击队会合。在来这里的途中,这支游击队也救下了两名联邦军飞行员,据他们所说,中途还跟诺曼人的飞行员交过手。因为发生了交火,引来了诺曼人的关注,他们不得不一路狂奔,结果比预期时间还早到了两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