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任的县丞?”李青闻言皱眉,想了想,道,“听闻这陆辰二月之时忽然失踪,至今音讯全无。”
“应该是死了。”卫轩将簿子翻到最后一页,道,“陆辰写了一封弹劾周文宏的折子,避开周文宏,发往叙州府,可惜被叙州府以查无实证的理由给驳回了,陆辰自知大祸临头,便将这个簿子藏在了家中暗格里,还在最后一页写上了事情经过,希望将来能有人发现,揭发周文宏的种种罪行。”
张猛闻言惊呼:“如此说来,陆县丞是被周文宏杀害了?杀害朝廷命官,那可是大罪啊!”
卫轩挑眉道:“他所犯的,哪一样不是大罪,光是这簿子上所记,便有八大罪状,不过这八个罪状里,周文宏只是贪污受贿渎职等,并未有直接谋害人命的恶行,如果陆辰是被周文宏杀的,那么这可能就是周文宏犯下的唯一命案。”
李青蹙眉沉吟许久,缓缓道:“眼下周文宏阻碍你执行任务,你完全可以用这个簿子为凭证,揭发他的罪行,将他弄死,一来可以伸张正义,二来……你也可以翻阅户籍卷宗了。”
卫轩道:“其实方才我也想过了,此事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大明律有明文规定,下官不可诬告上峰。”
李二牛瓮声瓮气道:“这怎能是诬告,证据确凿!”
卫轩晃了晃手中的簿子,道:“证据确凿?这个?哼哼,这东西或许可以当做凭证,但力度不够,因为这簿子来历不明,谁能证明这是陆辰亲手所写,就算比对笔迹……能够伪造笔迹的高手似乎也不少吧,还有,陆辰写奏疏揭发周文宏,被叙州府给驳回了,由此可以看出来,周文宏背后有靠山,叙州知府很有可能就是他的靠山,不然他怎么敢在这南溪县如此猖狂地敛财,当叙州知府是傻子还是瞎子?”
张猛这时提议道:“既然如此,那便剑走偏锋,你可别忘了,你是……”
卫轩点头道:“没错,我与陆辰不同,陆辰只是个县丞而已,而我不是,只是……就怕梁百户也办不了这周文宏。”
“怎么可能。”李青闻言惊道,“锦衣卫直受皇命,专门捉拿贪官污吏,即便是朝中大员,也是说抓便抓……”
卫轩摆了摆手,止住了他的话,叹息道:“锦衣卫虽然直受皇命,但也有他的办事章程,锦衣卫抓捕官员,要么有证据,要么有皇命。”
张猛道:“咱们不是有这个册子作证据么。”
卫轩笑了笑,起身在屋中缓缓踱步,道:“方才我已经说过了,这册子作为物证,力度并不够,当然了,梁百户若是愿意来抓了周文宏,仔细一查,便知真相,可现在情况特殊,只怕梁百户不愿动这个周文宏,经过了隆昌县那件事,白莲教现在恐怕是惊弓之鸟,若是大批锦衣卫忽然来南溪县抓捕周文宏,你们想想,这算不算打草惊蛇?”
“这……”李青闻言紧蹙双眉,郁闷问道,“那怎么办,如此说来,这册子岂不是什么用都没有了?”
卫轩回到座位上坐下,道:“也不算,此事还是必须要报知梁百户的,不过,该怎么做,这就完全由梁百户自己决定了。”
李青想了想,问道:“你这算是明哲保身吧?”
“算是吧。”卫轩道,“我现在也算是身在官场了,官场堪比战场,一个不小心,便万劫不复,而且还会连累你们,若是捡到了烫手的山芋,一定要第一时间丢出去,而不是傻傻地在自己手里捧着。”
张猛用力点头:“老大做得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卫轩继续道:“至于梁百户如何决断,就完全看他自己了,他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也可以擅自做主来抓捕周文宏,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会派快马去京城请示指挥使大人,毕竟此次任务干系重大,他也不是傻子,不可能将烫手的山芋捧在手里的。”
李青无奈苦笑道:“你把烫手山芋推给梁百户,梁百户推给指挥使,唉……官场真是……”
“可不是嘛。”张猛咧嘴笑道,“所以老大能当官,咱们只能做个小喽啰。”
卫轩道:“你们也要学着点,将来我若是爬上去了,定也会把你们提携上去的。”
李青再次苦笑:“你想得还真远。”
卫轩淡然一笑,没有多说什么,随手拿起一张纸,执笔写了一段文字,然后折叠起来,将纸放在簿子上,道:“李青,明日你先去客栈找王山和罗小天,将纸条交代给他们,然后带着这簿子去找梁百户,簿子给他,告诉他,周文宏不让我查阅户籍,其他的话不用多说。”
李青伸手接住簿子,起身抱拳行礼:“是!”
张猛则问道:“老大,我和大牤牛可有任务?”
“没有。”卫轩道,“你们在家好好看家,没事练练武,或者帮一花打扫一下院子,别让她太劳累了。”
张猛闻言忽然问道:“老大,若是梁百户请示了指挥使大人,你说指挥使大人会不会帮咱们弄了周文宏?”
卫轩笑了笑,道:“也不是没有可能,就看周文宏后台硬不硬了,眼下情况还不是很明朗,我们什么都不要做,按兵不动,徐徐图之,我自有部署,你们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