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境,大楚王城,相映楼。
这座酒楼,据说背后水深似海,背后是某位朝廷高官。
王城之中的高官,往往是修行有成之辈。
即便本身未有修行,但官居上品,法印在手,本领之高,也非寻常修行人可比。
这座酒楼,虽是一座,但占地极为广阔,足有六座宅邸的地基,连绵而成。
有寻常富贵人家,也有权贵之士,同样也接待修行之辈。
而在这边,也有修行之人,只是道行不高,均未凝成金丹。
相映楼将金丹级数的真人,与金丹之下的修行人,分作两类,一为仙神,一为凡俗,而区分开来。
在这一边,修为最高的是道印上层,但也有些人只是养出一缕真气。
但是此刻前方所在,那唾沫横飞,气态昂然的白发老者,身着道袍,手执拂尘,却连真气都未有修成。
据说这老道是花了钱,贿赂管事进来的,买了个位置,当了个说书人。
也有小道消息称,此人实则是效力于某些高人,而在相映楼,探查各方消息。
毕竟此地算是鱼龙混杂。
而在今日,这自称是太微道人的老者,讲述的故事,赫然是近来声名鼎盛的豢龙君!
“人杰榜第三十六的太虚公子豢龙君,因本身修为未知,但有风声传言,此人连道印修为都不足,全凭一头蛟龙之力,故而人杰榜上的位次,引得许多争议,甚至有人开始质疑东洲人杰榜的排列规则是否合理,又是否公正。”
“而豢龙君久久避战不出,风波更是愈演愈烈,但过得一段时日,便也开始消停了下去。”
“可前两日间,原本避战的豢龙君,却又登上了人杰榜第三十位,因为曾战平人杰榜第二十五袁正海的老辈真人阴于舟,被他以蛟龙诛灭。”
“这让很多原本心生质疑的,也都心服口服。”
“但还有许多人,出于各种缘故,认定他依然是仗着蛟龙之力,还是表示不服。”
“有人是发自于内心的不服,有些人则是不论心中服不服,总之口中不能服。”
自称太微道人的老者,虽无修为在身,但侃侃而谈,却气度不凡,说道:“比如老夫这种,便是对他极为不服……仗着外力,算什么本事?”
他站起身来,又摊手说道:“老夫若出身不凡,赐后辈一头妖王坐骑,岂非人杰榜第一?”
他这样的话,获得不止一人的赞同。
只不过,学士府早有解释,但却有些人选择了当睁眼瞎,便也没有理会了。
角落之处。
只见一个年轻人,书生打扮,打了个哈欠,饮了杯茶。
他来这里听了有两三天,也知道上边的老家伙,是个假道士,最开始是说书人,但说着说着就容易偏。
比如现在,以太微道人自居的老者,便昂然无比,挥袖点评,言及什么这豢龙君只知避战,实则本事微末,实为修行败类,若是他老人家见得了,一掌就把这欺世盗名的家伙,给生生打死,抽筋扒皮,掘了祖坟。
有人不以为然,但也有些人出声附和,至少在这里得了个乐,便赏了颗聚灵丹。
咚地一声。
刘越轩扔出了一颗聚灵丹。
太微道人连忙称谢。
刘越轩笑了一声,示意他坐下。
这太微道人刚得了人家一枚聚灵丹,心中欢喜,便也坐了下来。
“老道,你刚才说了不少关于这豢龙君庄冥过往的窝囊事,但听起来也不像是真的,你如此编排这位豢龙君,就不怕人家找你的麻烦?”刘越轩饮了杯茶,含笑说道。
“观这位道友也是聪明人,老夫也不装模作样了。”太微道人笑着说道:“故事真真假假,管他的呢,反正说个乐呵就是了,至于这庄冥,我又不认识,骂他全家也无妨,只要大家听得高兴,赏些聚灵丹便是?”
“老道莫非不知,世间有句话,叫做祸从口出?”刘越轩问道。
“此言差矣,他那样的人物,怎么会与蝼蚁计较?”太微道人摊手说道:“别说他不认得老夫,也不知晓老夫的事,即便知晓了,想老夫这把年纪,也尚未修成道印,他这样的人物,自然懒得理会我,平白失了身份。”
“也即是说,你认定他会顾及风度,不会搭理你,任由你编排他?”
“这是自然,他若与我为难,谈何风度可言?”太微道人哈哈一笑,说道:“关于这一点,我早已看得清楚了……以往被我编排的,又不是一个两个,总之我又不是当面骂他,他即便知道,也只能是唾面自干。”
“这意思是说,你弱便是你有理,他不该与你为难?”刘越轩问道。
“这……”太微道人脸上也有羞恼之色,旋即说道:“这是大楚王城,他就是想为难老夫,难道还敢在楚帝眼皮底下,肆意杀人不成?”
“这话倒也不错。”
刘越轩微微点头,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这一顿饭,我请你了,今后有机会,要多骂一骂,我是支持你的,那厮真是满肚子坏水。”
他说完之后,往外行去。
留下太微道人,怔怔难言,片刻之后,冲他背影骂了声,呸了一下,道:“有病!”
只是在另外一边的角落处。
有个中年男子,捻了颗花生,轻轻咀嚼,饶有兴趣地看着这边的两人,眼神中有着戏谑之色。
“生死不过一瞬间,这小子修为不高,测算运势的造诣,还真不浅。”
刘越轩走出相映楼,伸了个懒腰,往前行去,取出些碎银两,买了两个烧饼。
他付过钱,放入一个烧饼入怀,又咬了一口烧饼,身后便听得慌乱吵杂之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