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子?你什么时候来的?”他看见了坐在床边不远处的一个人惊讶的问道。刘坨子,他的远房表哥,两人从小一起光屁股长大,感情很是深厚。两年未见本是该惊喜的,但是杨厚土现在却是怎么也喜不起来。
“你奶奶说你回来了,晕倒了。她一个人抬不动你,所以就到我家找我帮忙搬你到床上的。”刘坨子道。短暂的沉默后,他叹了口气继续道:“爷爷走的时候你不在,他老人家下面除了你也就没了根儿。所以是我来代替你哭的丧,也是我帮你抬的头棒。本来我想给你写封信告诉你的。可奶奶死活不让,说是怕影响到你。所以我也就顺了他老人家的意。”
在他们这儿,有儿子的是儿子哭丧,然后抬棺材头棒。儿子不在的,就由孙子来。杨厚土想着自己那死板又极度好面子的爷爷走的时候,连个哭丧抬棺材的后人都没一个在身边不由得悲从心来。
良久,他下床一把抱住了自己的这个好兄弟带着哭腔道了句:“谢谢!”
天已经黑了,虽然心中惨然,但杨厚土也不得不接受爷爷已经走了的这个事实。不过好在爷爷已经年近八旬,在他们这儿算是喜丧,唯独让他难以接受的就是自己没有在身边尽孝的这件事儿,如刺在喉般让他心中沉闷。
遗像的下方,一柱刚点着的清香冉冉飘着细烟。锅里的菜虽然早已变凉,但是奶奶已经热过两三次了,就是想着孙子一醒来就有饭吃。
杨厚土从锅里铲了一大盆儿的肉端到了堂屋爷爷的遗像前,自己拿了个碗儿整了双筷子,还从爷爷的柜子上找来了半瓶不知道什么时候开过但是没有喝完的半瓶高粱酒倒上了两杯。
奶奶没吭声,他知道自
己的孙子心里不好受,也就没打扰他,自己端着个碗道灶房里吃饭去了,让他们爷孙俩好好唠唠嗑吧。
“来!爷爷,孙儿陪您喝一个吧!以前您不让我喝酒,现在孙子长大了,能喝了,我敬您一个!”杨厚土举着酒杯朝着他爷爷的遗像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酒已经不知道是多久开的了,早已经跑了气,喝起来远远没有刚开瓶的白酒那么辣喉烧心。将那略带甘甜的高粱酒喝下肚后,杨厚土不由得又有点伤心,真没想到。自己这辈子终于有资格跟爷爷坐下来喝酒的机会居然已是阴阳相隔。
吃完喝完后已入夜多时,将碗洗干净之后,杨厚土走到了爷爷奶奶的卧室,那儿有个大木柜,也是这个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里唯一一个看上去有些档次的大家具。当然,年头也不短了,据说是奶奶当年嫁到爷爷家时候的嫁妆。
家里稍微贵重点或者是重要点儿的东西基本上都放在这个柜子里,这里面有很多东西都深深的刻录在杨厚土的记忆中,他想看看这些东西,睹物思人比较能够缓解他现在的心里的抑郁情绪。
爷爷奶奶和自己小时候的照片,有十多张,记录着自己从小到大的变化。自己渐渐长高,奶奶的头发一张张开始变白,当然,唯一不变的就是带着个扎皮帽脸上表情一尘不变的爷爷。看着看着,他自己都有些想笑,不知道怎么的,这时候看来,爷爷那一只死板严肃的表情居然有些搞笑。
随后他又一件件的把一些陈年旧物给翻找了出来,每一件都有着属于它的回忆。随着回忆在脑中不断的充斥,很多年少时觉得伤心、郁闷的事情现在想起来都开始带着甜味,渐渐地,杨厚土的心逐渐开始舒展开来。
“咦?这是个啥?”就在他准备收起这些承载着太多回忆的物件时,一个静静的躺在柜子最下层角落小本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个小本子的纸张早已泛黄,纸的边缘翻起了不少小小的缺口,看起来好想有些年月了。至少,在他的记忆里,这种册子只出现过一次,那就是小时候,村上的小学藏书室里有两三本小人书是类似于这种材质的。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将压在上面的东西一件件的拿开,将那个只露出了半截的册子给扯了出来。
清水注解?这是个什么东西?杨厚土疑惑的看着封皮上的四个字嘟囔道。
“水主阴阳,上通天,下接地.....”翻开封皮,杨厚土轻声的念着册子中第一页上的开头。
嘿!这是啥?小说?难道爷爷那个时代的玄幻小说?这么次,连个插图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