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勋赶到作战处的时候,宗王和大臣们都已经在了,看着风尘仆仆的裴成义,李明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向他投去鼓励的眼神,坐定之后,李明勋吩咐道:“坐吧,都坐吧。”
将领和宗王纷纷坐下,倒是理藩院总裁李德灿突兀的站着,他脸色也有些窘迫,因为原有的座位里没有他的位置,他根本无处可以坐,李明勋顿时脸色变了,问:“作战处的值班参谋降三级处分,发往关西绥靖区效力。英王,去给李总裁搬一把椅子来。”
这段时日,作战处一直是由英王掌握,凡事自然要经过他,李君度也没想到会有这种失误,让理藩院的头头丢了脸,他连忙挥手让值守的军官去搬椅子。
而皇帝却脱下靴子,重重的砸了砸桌面,声音冰冷的把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英王,去给李总裁搬一把椅子来。”
这些李君度才是明白,这是让自己亲自去搬,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皇帝今日如此气愤,但也不敢争辩什么,连连告饶后,先是把自己的椅子搬给了李德灿,然后又到一旁搬了一把来。
李德灿连称不敢,李君度几番相让,他才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坐下,而李君度回到自己的位置,却不敢坐,低头站在那里,皇帝低声训斥道:“日后做事要细心周到,也要尊重帝国官员,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
“皇上,英王平日对微臣一向谦和........。”李德灿可不敢因为自己得罪了英王,辩解说道。
李明勋微笑反问:“是吗,你到御前奏报,朕可都是提前让人搬好椅子给你的。”
“儿臣失职,愿受责罚。”李君度低头认错。
“坐吧,今日要讨论重要事务,你若觉得有错,就自己罚自己吧。”皇帝淡淡回了一句,套上靴子,对裴成义道:“裴将军,开始吧。”
裴成义接过指挥棒,指向阴山已北,瀚海深处的某处地方,说道:“启禀皇上,卑职带领的探险队从西向东一共设立了十二个气象观察点,如今数据已经汇报到了卑职手中,卑职以为北伐计划可以开始了,只需要做小规模修改!”
“你的依据是什么?”皇帝问道。
裴成义直言:“五路北伐,首重西路,西路军的进军成效直接决定北伐成果,而在卑职设立的观察点中,西路军北面的是卑职亲自查验的,今年云中一带雨雪不封,从归化城向西经过后套,再向北翻越阴山进入瀚海,再到漠北翁金河畔,这条道路上,落雪厚度是呈现渐次分布,只有阴山北麓落雪较厚,但最厚之处也不过一尺有七,此一直为我云中绥靖区实控之地,只需出动部分壮丁清扫道路,便可行车走马!
而从瀚海一直北上抵达燕然山麓则积雪较浅薄,行军之路,积雪不过三寸到五寸,土地已经完全冻坚实,便是沙漠也可行车........。”
“等一下!”皇帝打断了裴成义的陈述,问道:“裴将军,据朕所知道,瀚海西端,多为平缓之戈壁沙滩,冬季土地冻硬可行车不假,可也正因为如此,无遮无拦下,北风急促,寒风一过,积雪飞扬,没有积雪做饮水,你待如何?”
“回禀皇上,既可行车,运载能力自然不差,卑职以为可以货车运载饮水,冬季运水是有便利的,温暖时节,须得用水箱、水桶储存水,戈壁滩上,稍微颠簸,便会有饮水流失之事,但冬季水结成冰,无需用容器储存,只需要要被河流所结之冰切割成块,码放在车上,用绳索栓实,便可做饮水。而且卑职几次深入瀚海探查,又遍访当地牧民和往来南北之商贾,冬季无雪之地也不过三日多路途,到了燕然山下,漠北之地,又有落雪可用。”裴成义早有准备,解释道。
李明勋点点头,虽然他不打无准备之仗,但军事战略就没有不冒险的,把握越大越好,可从没有过十成十把握的时候,仅仅是只需准备三日之水,就可越过瀚海,冬季进军,确实比平日里更为适合。
“朕明白了,请继续吧。”李明勋吩咐道。
裴成义继续说道:“卑职认为,此番时机着实难得,请西路军立刻出发北伐。为避免大军因为恶劣天气而覆灭,卑职几番思量,还是派遣一万五到两万左右的精锐作为先锋,即刻出发,越过瀚海,抵达翁金河畔。如此只需要六千骆驼,两万马骡和一千辆左右的辎重车即可。”
“裴将军,你只派这么点军队北上,那不是打草惊蛇么........。”太子问道。
皇帝敲了敲桌子:“你们不要打断他,让他继续说,裴将军,其他路呢?”
裴成义道:“关西绥靖区所在的左翼军情况尚可,只有阿尔泰山北麓地区积雪较厚,且未来一段时间还有可能下雪,但关西兵马本不多,却不缺少骆驼,只需驮运粮食即可,沿途经过山脉众多,不缺薪柴,从哈密出发,深入瀚海,也不算困难。
而中路军与西路一样,天时难得,燕北绥靖区境内今年落雪不多,积雪不足一尺,一直延伸到瀚海深处,而瀚海东端因为大兴安岭的割裂,纵然北风吹雪,山谷沟壑也多有积雪之地,因为中路军进发也不会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