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宗敏与李过站在军前,挥舞手臂厉声大吼,看着那一个接一个攀登上城楼的农民军,刘宗敏兴奋的脸色狰狞,阵阵凶狠之色在他脸上。
李岩垂着眼帘,表情凝重。虽然早已经明白了战争的残酷,但是这一次,他显然有了不同的体会。城楼上的指挥官并没有逃跑,也没有投降,更没有怯弱。他身先士卒的站在城楼上,拼命的鼓舞士气。先是守城兵马,然后是后备军,最后连十几岁的孩子,甚至五六十的老人都上了城楼,面对着如狼似虎的农民军。他们没有畏惧,没有痛苦,没有仇恨,没有悲伤,唯一有的,就是麻拜
是的,麻木,彻底的麻木。
保护他们的人早已经倒下,永远的倒下。那一支支利箭,一道道伤痕,在他们眼里,是那么的平淡如常。就好像看见一只流浪狗死掉,或许他们内心有着一丝同情,但是面上,他们却始终僵硬,没有任何表情露出。
李岩内心砰砰砰砰的直跳,那剧烈的跳动让他感到呼吸困难,胸口压抑。他无法睁眼,他眼睛酸涩的厉害。嘴唇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牛金星面容平静的多,只是偶尔从他眼里闪过一丝痛楚,泄露了他内心的感情。
李自成自始至终不动如山,面容阴冷的看着已经攻占了城楼的农民军。眼神中厉狠,精光闪烁。
刘宗泽双腿已经无法站立,五个士兵围绕着他,将他移到墙角。”小心的戒备着。一个又一个农民军冲了过来,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向他们进攻。只是围着。其他的人。如同闻血腥的鲨鱼,疯狂的冲入南阳城,寻找着他们能够找到的一切,然后你争我斗的开始拼抢起来。
一家挨着一家,一户接着一户。他们无比细致的拨寻着每一个房间。能拿走的拿走,不能拿走的就的毁掉,烧掉。他们争先恐后,你拥我挤的奔着城内冲去,大门被破开,那些农民军好似饿急了的野狼,嗷叫着冲进来,然后又四分五散的奔着他们看到的目标前进。
南阳城,顿时哭喊冲天,怨声载道。刘宗泽哀叹一声,苦涩的倒了下来。他身边的五个士兵并没有去扶他,而是眼神恐惧的看着那些农民军奔走的方向,
那里是我的家,那是我的房子,我的老母还在家,我的媳妇还在给孩子喂奶,我的三个孩子还在睡觉,
他们早已经麻木的脸庞,阵阵的抽搐起来,双眼里,满是浓浓的
哀。
刘宗泽倒在地上,那遍布全身的伤口,他早就感觉不到。他不愿抬头,铁硬的脸庞靠着冰冷的墙壁。一行血泪无声落下。
他太了解他们了,他也太明白了城破的下场了。
这一刻,他宁愿死掉。他本以为还可以谈判,他可以给李自成下跪。求他放过城里的孤儿寡母,他甚至可以向他投降,可以背叛他的信仰。他要保住南阳城。
可是,李自成并没有给他机会。
他转头看了眼面前身体僵硬的五人,嘴角微微抽*动,想要说行么,却忽然现,什么都多余了。
颤巍巍的伸手,摸着这把跟了自己十几年的佩刀,他还记愕,当年在辽东的时候,这把刀饮了许多血,而且还救过他的命,往事一幕幕,好像放电影般在他眼前一一闪现。
“哈哈,”
刘宗泽仰天长笑,笑声穿过城墙,在整个南阳城回荡,笑声中充满了浓浓的悲凉。
五人面无表情的回头看着依然大笑不止的刘宗泽,每个人都眼中都闪烁着复杂神色。
刘宗泽坐在那里,大笑,疯狂的大笑。